林云嫣自是明白的。
梦多玄乎啊。
“可你看,”她抬起眼看着徐简,“今日这一步,也是从前没有走过的空白的一块,不是吗?
你说过,掌握得越多,运气就会越好,你替我走了很多的路,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这次即便是赌,也依旧值得一试。”
徐简微微一怔。
林云嫣的眼睛明亮,乌黑的瞳孔里映着他,浅浅笑意下,透着沉沉的信任与温柔。
他挪不开眼,一瞬不瞬望着,只伸出手去,扣住了林云嫣的手,摩挲着软嫩的手背,一下又一下。
平心而论,徐简是想谨慎些。
他自己砸了就砸了,能重来就重来,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倘若没有重来,不过是输个彻底,也算是从这无穷无尽里走出去了。
可他舍不得林云嫣砸里头。
这么好的开局,真搞砸了,小郡主这性子,哭起来谁都哄不了。
只是,他们早就开始赌了。
像林云嫣说的,这一片都是空白的,往后更是都在迷雾里,走哪一步其实都是“赌”。
以往的经历留给他们的,也就是经验而已。
“是该试试,”徐简整理着思绪,手上摩挲的动作没有停,两者并不冲突,反倒很是习惯,“只是急不得,尽量周全些。”
林云嫣颔首:“废太子是圣上的手段,只有他彻底对李邵失望……”
皇贵妃也说,圣上对李邵感情极其深厚。
李邵眼下那点事,是圣上给朝臣们的废太子的理由,而并非他心目里放弃太子的缘由。
那个一锤定音的缘由,还需要他们继续找、继续布置。
翌日。
林云嫣与徐简回诚意伯府拜年。
小段氏的确有一肚子话要和孙女说。
林云静的婚事准备得十分顺利,婚期也敲定了,选在五月里,正是暖和的好时候。
又说段氏族里,先前去信说了让段之淮进京的事,原以为两地路远,族中也要多商议,没成想除夕那天回信就到了。
段之淮本人对游学很有兴趣,族中另一位同龄的兄弟也想一块出游作伴,一合计就定下来了,等过了元宵就启程。
只是路上要边走边看,慢慢北上,期间会写信送京,让府里晓得他们状况。
小段氏说着还拿了回信给林云嫣看。
“喏,这就是之淮写的,字写得这般好,性子定然也不错。”
林云嫣听得直笑:“我点的鸳鸯谱,您只管放心,到时候人来了,三妹一定瞧得上。”
小段氏笑着啐道:“哪有姑娘家家乱看的?那得我先看得上!”
“您娘家的侄孙儿,您能看不上?”林云嫣逗她。
祖孙两人其乐融融。
林云嫣陪着说了不少话,一边笑、一边想。
大姐、三妹都能嫁得如意顺心,等两个弟弟将来也说门好亲,家里一切随顺,而要把日子过得好,就断不能再走到削爵抄家的那一步。
不能让李邵复起,不能让幕后之人肆意妄为。
说完了家常,自是少不得说朝堂。
小段氏压着声,道:“废太子这事太大了,我们底下人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样的度。
我倒是问了你父亲,他说暂时碍不着咱们,不过行事多少要谨慎些。
你看我们今年都没有怎么放鞭炮,与恩荣伯府比邻而居,往日关系又极好,怎么也得顾忌些他们的感受。”
林云嫣点头。
冤有头、债有主。
她寻的是李邵的麻烦,对恩荣伯府并无怨言。
从小到大,这邻居关系处得融洽,老夫人、伯夫人待她亦亲热。
小段氏说着说着,便又说回到徐简头上。
“我其实也想过,全掀出来也不错,”她叹了声,“瞒了几年了,国公爷到底怎么伤的都没有个准确的说法,甚至还有些不好的传言。
功劳没捞着,还惹了一身闲话,如今倒是正名了。
为救大殿下而受伤,这是明明白白的功。
以后谁也说不得他只有爵位,没有功绩。
该是他的,就得拿着。”
林云嫣听得心里暖暖的。
自家人心疼自家人,她先前知道内情时、又何尝不为了徐简委屈呢?
“他腿伤养得如何了?”小段氏又问,“刚看他过来说话,走得还算稳当。”
“也就只让他走这么几步路,”林云嫣道,“在府里都是辇子软轿,毕竟天冷,多休养总归是好的。都在好转中,不过可能要等天再暖和些再上朝。”
小段氏颔首:“就得听大夫的。”
另一厢,书房里,徐简与林玙说着事。
“你是说,定国寺当时可能不是意外?”林玙皱着眉头,沉思一阵,又道,“定国寺会烧得那么厉害,除了救火人手不足之外,也有其他原因。
正好是秋天,天干物燥,同时寺中油料库存偏多。
这点其实当年也提出来了,寺里采买出入都很细致,它本就是皇家寺庙,存料一直不少,正好赶上给先帝爷祈福,又添了一批,日夜点灯,道理上是说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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