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若是母后生活过的地方损了,亦或是烧毁了……
父皇对母后的怀念渐渐少了,那他这个儿子还能受偏宠吗?
他想重新做回皇太子,就得紧紧抓住母后的余泽!
汪狗子听明白了李邵的意思,不由看了徐简一眼。
宅子里头未必有危险,但殿下留在外头,定然会被御史寻事、让圣上不满。
“那小的紧紧跟着您,”汪狗子与李邵建议,“雨大天黑路不好走,您一会儿千万当心脚下。”
徐栢敲不开门。
“门房无人看守吗?”林云嫣走过来,嘀咕了一句。
李邵道:“里头可能就没什么人手,看管的发现冒烟了去查看,顾不上门了。”
“那怎么办?”林云嫣明知故问。
李邵看向院墙。
潜府院高,汪狗子看着就不是个会翻墙的,此刻再问人去借梯子就耽搁了。
他问徐简:“你能翻过去吗?”
“腿吃不上劲。”徐简说谎说得面不改色,冲参辰抬了抬下颚。
参辰被熊瞎子伤的背早已经痊愈了,刚一道跟了来,见状二话不说小跑几步、踩着院墙腾空而起,眨眼间落在了墙内。
很快,他从里头打开了门。
李邵一马当先,快步进了宅子。
雨幕遮挡视野,灯笼在风雨中摇晃得仿佛下一瞬就也灭了。
徐简和林云嫣虽看过图纸,却也是头一回进来,同时也要装作陌生至极,只靠李邵在前引路。
李邵在这里住到五六岁,之后只陪伴圣上来过几次,记忆也模模糊糊的,白天许是好认路,夜里看哪儿都不清晰,只凭着浅显印象一路往后院走。
绕过前厅,林云嫣指着不远处的天:“是那儿冒烟了吧?”
李邵顿足,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那升腾起来的烟。
不浓,顺着风飘,呼吸间也没多少燃烧的味道,可见不严重,没有烧起来。
有个方向,李邵在廊下东绕西绕的,不多时就到了地方。
那是潜府主院。
被击中的是一株高树,树横倒在地,中心裂开。
正屋也挨了一下,烟就是从这里起的。
守宅子的管事正在里头查看,有油灯光从屋子里透出来。
听见动静,管事忙走出来:“是谁来了?”
李邵道:“是我。”
管事定睛一看,认出李邵,赶紧行礼。
“损害如何?”徐简问那管事。
“小的在门房那儿呢,突然听见几声电闪雷鸣,炸得地面都跟晃起来似的,就知道这雷一定落在近处了,只是压根没想到会落在宅子里,”管事哭丧着脸,“还是有人看到冒烟了来喊小的,小的赶紧寻到这里。
就看树倒了一株,那侧屋顶破了一个洞,洞是不大,但雨水漏进来,现在湿了小半间屋子。
屋里只余下旧家具,也没什么桶子盆子,小的正要去寻个来接水……”
“你去吧,”李邵催他,“我进去看看。”
林云嫣问那管事:“还有油灯吗?不够照明。”
“有的有的,东次间那矮橱里应该还有一两个,还有几根蜡烛。”
管事匆匆去了。
参辰从矮橱里拿出灯座,从管事留下的油灯里分出些灯油来,又点了几根蜡烛。
次间里渐渐亮堂了些。
林云嫣一手拿一盏油灯,与徐简眼神示意了下,就去寻李邵。
刚才一进屋里,李邵就往西边走,去查看受损的西稍间了,汪狗子寸步不离跟着他。
两人只一盏要灭不灭的灯笼,根本看不清楚状况。
林云嫣“初来乍到”,但她从玄肃那儿听过这屋子的状况。
左右五开间,另配两个耳室。
西次间作日常起居,现今留着窗下木炕床,以及一张旧年的木桌,另些零碎杂物,再过去的西稍间里摆了架床,应是李邵幼年居所,还挂着旧幔帐,虽说有人打扫,时间久了也难免陈旧留灰。
被雷击开的屋顶就在床头斜上方,李邵站在下面,若不是有雨水滴落进来,肉眼很难分辨那几乎融在一起的屋顶与天空。
汪狗子高抬着胳膊拿灯笼去照,瞪大眼睛仔细看:“洞口好像不太大,看着没有大的影响,应该不会扩大,是那个位子冒烟了,好像已经被雨水熄了就剩下烟……唉!”
正说着,忽然眼前一黑。
那灯笼再坚持不住,灭了。
黑漆漆一片,汪狗子不由自主转头去寻光亮,便看到拿着油灯过来的林云嫣。
“太黑了,”林云嫣走过来,一盏灯随手放在空置的桌面上,另一盏递给汪狗子,“你换这个再照照。”
汪狗子接过去。
油灯不似灯笼好平衡,怕灯油洒出来,他不敢举得太高。
李邵抬着头继续看,实在看不清,随口与林云嫣道:“桌上那盏也拿来吧。”
林云嫣没动,捻了捻手指,指腹之间有一颗细小石子:“汪公公来取一下吧,我刚没拿好,烫着手了。”
李邵闻言,暗自嘀咕了声“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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