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内侍会意,出去打听了。
不多时,高内侍三步并两步回来,一进屋子就关上了门。
“还嫌不够闷热?”李邵问。
高内侍走到李邵身边,俯身附耳道:“好像是定北侯府出了什么状况,小的不太确定,尚书大人黑沉着脸也不愿意多透露,但小的估摸着事情不小。”
李邵蹭得站起身,道:“我回宫一趟。”
兵部这里打听不出来的,去御书房问问不就晓得了?
日头大,这么一段路走得李邵浑身大汗。
他只简单收拾了下,进内给圣上行礼:“儿臣听说定北侯府出了状况,很是关心。”
圣上示意他坐下,一时也没有多解释。
慈宁宫这里收到消息时,已经快傍晚了。
“定北侯是李渡的人?”皇太后愕然,满脸写着不信。
小于公公禀道:“那童公公挨不住逼问突然说出来的,说为了拉拢定北侯曾送给他两块金砖。”
“童公公的话岂能相信?”林云嫣与皇太后道,“要我说,八成是他从谁那儿得知定北侯挂帅,此刻故意说出来惹是生非,给定北侯泼脏水。”
要说别人投了李渡,林云嫣还没有这么大的把握。
可偏偏是定北侯。
定北侯若是会被李渡拉拢,上辈子就不会被盖上私通李汨的罪名,最后抄家灭族了。
“自是不会轻易信他,”小于公公叹道,“但消息报到御前时,安逸伯正与圣上说话,一听这脏水、他老人家气得不行,坚持让圣上指派御林去一趟定北侯府,搜查一番,务必要还侯爷清白。
圣上让万指挥使去了,就在定北侯的书房梁上,搜出来了两块金砖。
金砖上头还有李汨的印记。”
林云嫣呼吸一凝。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徐简说过的话。
有些事是注定会发生的。
曾经让安逸伯府、定北侯府哑口无言的金砖,依旧出现在了定北侯府中。
在截然不同的状况下,给予了他们沉重的一击。
“娘娘。”林云嫣看着皇太后。
皇太后握着她的手,问小于公公:“圣上现在如何说?”
“围了定北侯府了,说要细查。”
皇太后安慰林云嫣道:“兹事体大,既然搜出来东西,查是肯定要查的,不查说不过去。事情蹊跷,圣上也不可能看不出来,现在围府,反倒是一种保护。”
林云嫣点了点头。
翌日。
金銮殿上,朝臣们吵成一团。
“那断子绝孙的货色,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定北侯率家中子弟在裕门对敌时开口,其心可诛!”
“他就是想让我们军心大乱。”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姓童的内侍早在定北侯挂帅前就被关起来了,他怎么能往定北侯府里藏金砖?”
“是啊,臣听说那金砖与之前在陈米胡同里搜出来的一样,都有李汨的印记。”
“陈米胡同的事已经确定是李渡搞的鬼,他早就收买了李汨身边的王六年,李汨的金银很多都落在了李渡的手里。”
“倘若定北侯真是李渡的人,他手里握着兵符,他调头打向京城……”
圣上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
此时此刻,他有种骑虎难下之感。
陈米胡同的金砖,跟李汨、李渡都没有关系,那就是当初他听徐简的建议弄出来的。
李渡是收拢了李汨的金银,但所谓李汨的金砖到底长什么样、有没有那个印记,圣上其实也不知道,或者说,除了当初经手的人,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是靠当初徐简造假的金砖来判断归属。
而这一次,定北侯府搜出来的,的确与当初的假货一模一样。
圣上叹了一口气。
难道他要把当初造假的事说出来?
另一个骑虎难下到后悔不已的是安逸伯。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昨日听说那曹太监咬定北侯,安逸伯气愤不已。
他信任定北侯,知道亲家绝不可能被李渡拉拢,又知大帅出征、后方流言蜚语最伤前线士气,便立刻想把污名澄清了。
因此,安逸伯才提出“搜府”。
可他忘记了一件事。
童太监岂会胡乱攀咬?
他既然咬了,那就是万事俱备,只差他这口东风了!
唱戏唱全套,金砖两块早就已经塞进了定北侯的书房!
“臣以自家性命给定北侯担保,他断不可能是李渡的人,这是陷害!”安逸伯站了出来,“臣以为,应当彻查近几日接触到童太监的人,他从哪儿得知定北侯挂帅,他又怎么知道外头都准备好了。”
“伯爷与定北侯是姻亲,您向着他很正常,只是伯爷,如今掌管京畿大营的是你,你们一东一西,若是有些别样心思……”
“呸!”安逸伯急性子,闻言一口唾沫吐出去,“老夫现在就砍了你,你说有没有别样心思!”
“定北侯府搜了,安逸伯府是不是也要搜?”
“就是搜出来两箱金砖,老夫站的直行的正,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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