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晨曦初破,大片的平原被一层柔和而略带寒意的薄雾轻轻覆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大地上,给即将见证历史一幕的平原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稻田与草地随着清早的微风轻柔地拂动,带来一阵阵混杂着清新草香和泥土芬芳的味道。
近二十万楚国大军已经列好了阵势,军阵一望无际,士卒们按捺着激动的心。
昨夜,昭雎命令三军出城列阵……放弃了已经近在咫尺的曲阳侯府。
原因何在?
所有将士们都预感今天要发生一件大事……士卒们连左顾右盼的心思都没有了,安静而骚动地站在队列中,茫然地整理着身上的武器装备。
难道是外敌入侵了?
或者是……
上午,阳光愈发暖和,笼罩在大地上的薄雾也缓缓散去。
“来了!”一片骚动在二十万楚军中划过,仿佛海浪一般涌动。
远处,出现了一支军队……看上去人数不多,约莫不到千人,甚至只有几百人……似乎经历了漫长的急行军,这支小部队看上去十分疲惫。
……
熊午良骑在一匹黑色的、马蹄处有白色斑点的雄俊战马上,脸色淡然……或许是在按捺滔天的杀意。
远处,二十万楚军一望无际,严整的军列令人望而生畏。
熊午良却浑不在意,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对面军阵之中那面最大的旗帜‘大楚令尹昭’。
昭雎的中军大旗!
今天,做个了断!
熊午良拔出腰间的平南剑:“列阵!”
经历了漫长急行军的由鱼千人队,因为一路上的掉队和减员,现在仅剩六百余人,而且大多脸色苍白,十分疲惫。
但是,他们无不脸色坚毅,在熊午良的命令下迅速列好进攻阵型,目光仇恨地盯着对面那面昭雎的中军大旗。
一路上,他们通过向熊午良身边的随从询问,也终于明白了一切的一切!
而昭雎麾下的二十万楚军离得远,遥遥望见了赶来的几百楚卒居然列出了进攻阵型,不由得又是一阵骚动。
区区几百疲惫之卒,面对近二十万人以逸待劳之师。
居然还要主动进攻?
等等!昭雎让我们近二十万人出城列阵,就是为了迎战这么一支远道而来的疲惫军卒?这这这……明明随便点出哪一个千人队就可以胜任……
而且……他们明明也是楚军装束……同为楚军,为啥现在竟要兵戈相向?
另一边,熊午良骑在黑马上,双腿轻轻一夹,胯下战马便快活地嘶鸣一声,背着熊午良,从六百余名列好阵势的楚卒前缓缓跑过。
熊午良左手握拳,高高举起;右手则平举平南剑,与前排士卒们手中的盾牌一一划过,发出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
“君侯万胜!”六百精疲力竭的士卒激昂地沉声吼叫起来。
……
曲阳城内,曲阳侯府。
昨夜围攻的楚卒突然退去,让侯府中还在拼死防守的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于是加紧修缮防备、拖走尸体、清点损失。
惨烈的攻防战,让侯府内的守军损失惨重。
尤其可惜的是曲阳书院的学子们,本是熊午良培养用来充当基层官吏所用,却毫无意义地大批大批地死在了这场内战之中……这些学子牢记曲阳侯的恩情,为了保卫熊午良的妻小拼死力战。
“昭雎为何突然退去?”乐毅紧皱着眉毛,苦思不解。
“难道还有诈?”
若是凶蛮军没有弃城而走……或许用不着死这么多人。
乐毅心念及此,不由得对吕义恨得牙根痒痒。
嬴卓面色微微发白,提着一柄出鞘的剑,大步走了过来:“乐公,昭雎退去了?”
乐毅连忙垂首施礼:“夫人。”
在这场惨烈的攻防战之中,嬴卓也让所有守卫者衷心地爱戴……这位来自秦国的曲阳侯夫人并没有像一般的大家闺秀一样慌手慌脚、只知道添乱……
相反,嬴卓举着剑,经常在城墙上来回奔走,声音嘶哑地鼓舞着士气。
总能极大地激起守军的斗志,一次次将已经冲上来的敌军重新打回去!
嬴卓虽然提着剑来回奔走,却根本没有上前厮杀的机会……那些守军见夫人前来,无不深以为耻,鼓起十二分血勇将夫人护在后面,杀退攻上来的敌军。
“侯府中有了望塔,可登高一观。”恰在此时,墨家宗师大步跑来,如是说道。
原先侯府中的那座了望塔,昨日已经被昭雎军用投石车毁掉了。
新的一座了望塔,刚刚被墨家建好……恰好能用得上!
乐毅:“夫人请在此稍待,末将上去……”
嬴卓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率先跟着墨家宗师走去……
乐毅无奈叹了口气,便也跟了上去。
墨家建造的了望塔,果然工艺精湛——塔楼远远高出府墙,甚至比外面的曲阳城墙还高,站在了望塔上,可以遥遥望见城外的一切……虽然因为距离极远,几乎看不清什么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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