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公孙弘见到熊午良的时候,后者正模样懒散地靠在御花园里,面前是乐师在奏乐,还有一排宫女翩翩起舞。
乐师们端坐一旁,手指在琴弦上轻盈跳跃。
至于宫女们则身着绚丽的服饰,如同盛开的花朵,他们的衣裙随着舞步轻轻摆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舞姿优雅,曼妙绝伦。
公孙弘茫然了……
刚刚引领自己走过来的内侍,连通禀都没通禀一声,已经不见了踪影。
远远看去,疑似楚王熊良的那哥们儿四仰八叉地半躺在花藤摇架上,姿态懒散。
按照战国之世的规矩来看,这实在是大大的不雅……哪怕是正在交战的敌国,接见使者也不该如此轻慢,简直是公然地羞辱!
公孙弘却没有动怒,而是静静观察了一下这位大名鼎鼎楚王的模样,然后掏出小本本记了起来——
“初次见到楚王,这位当世最强大国的国君竟毫无惺惺作伪之色,反而展现出了真性情。”
“我想,楚王一定是处理政务已经疲惫了,正在休息罢!”
“工作是工作,休息是休息,泾渭分明。”
“所谓上行下效——正是楚王如此务实的态度,造就了楚国从上到下务实的性格。”
“或许,这便是楚国之所以强盛的原因吧!”
“反思!齐国要反思!”
公孙弘放下笔,四顾张望,发现仍然没人注意到自己。
不得已,只能自己给自己通禀了!
“齐国使者公孙弘,觐见楚王!”公孙弘运足气力,高声说道。
那位惫懒的楚王终于转过身来,冲着公孙弘挑了挑眉毛,别说站起来迎接了,甚至连身子都没直起来,只是指了指面前的乐舞:“坐下,一起看。”
公孙弘:?
如此接待……还是我漫长出使生涯碰见的第一次!
不敢公然违背这位据说脾气很火爆的楚王……公孙弘答应一声,老老实实地找了个地方就坐,然后开始一板一眼地说道:“老齐王染病逝世,新王登基,新君特派在下出使楚……”
熊午良:“行了,本王已经知道了。”
“闭嘴。”
公孙弘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之后,公孙弘长舒了一口气,拿出纸笔记录起来——
“楚国的乐舞,姿态曼妙。”
“这或许,是又一个可以证实他们现在有多么强盛的例子——毕竟只有保证至少吃饱了肚子,才有精力去做这些文娱项目罢?”
“大楚歌舞升平,一派大国的松弛景象。”
“这里的空气,都格外地香甜……”
熊午良用眼角瞥着公孙弘的动作,见后者竟然没有动怒,不由得在心中意外了一下。
按照熊午良的打算,是要通过态度上的轻慢,来激怒这个齐国使者……最好让他能指着我的鼻子一顿臭骂。
然后,熊午良就可以理所应当地把他脑袋剁下去,送回齐国。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哥们儿还挺有城府!
这都不急眼?
可以啊小伙汁!
熊午良决心进一步羞辱这个田文的心腹:“你在写什么?”
“莫非在辱骂本王?”
“左右,夺过来,给我看看!”
一旁的小黑答应一声,雄赳赳来到公孙弘面前,趁着后者目瞪口呆,一把抢走后者手中的小本本……递到了熊午良的面前。
熊午良打开一看。
嗯?
这里面tm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上辈子写《某林》的是吧?战国之世也有反思怪啊?
熊午良将本子一甩,扔回公孙弘手里,然后起身冷笑道:“齐楚,乃交战之国。”
“孟尝君田文夺位之事,本王已尽知。”
“教田文那厮洗好了脖子,日后等我去取。”
撂过了狠话,熊午良大袖一甩,拔腿就走。
只撂下公孙弘还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呆滞良久,才小心翼翼地捡起本子,又在上面填了几笔——
“楚王熊良,狼行虎踞、敢爱敢恨。正是大国君主之象也!”
……
熊午良来到书房,坐了一会儿……越想越来气。
齐国人背后搞出来的这个楚国版本儿的‘靖难之役’,一度把熊午良逼上了绝境,家人也差点死在这场内乱之中。
楚国虽然也经常暗戳戳在背后给别国使绊子……
但是我熊午良,就是这么滴双标!
只许我搞别人,不许别人搞我!
在原地踱步良久,熊午良下定决心——
既然楚国国力蒸蒸日上,足以支持一场大动作……那么现在也该推动那项早已在心中敲定的大事了!
军改!
……
上一次陇西之战的时候,楚军就已经暴露出来了许多问题——楚军的戍卒若在本土防御,倒是可堪一战。但如果是在敌国的疆土上作战,那么这些戍卒无论是纪律性还是战斗力,都比熊午良期望的要差得多。
指挥这些军队在敌军境内作战,很难保证‘如臂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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