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屈成和熊午良有理论上的杀父之仇、会有多么深的仇恨……其实还不尽然。
屈成同志的老爹有二十多个子嗣,其中儿子占了十多个——屈成在这里既不是年纪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甚至还是婢女所生……
在战国之世,婢女所生的儿子通常不招人待见。
在推恩令出现之前,这样的子嗣未来的出路多半就是成为嫡长子的‘家臣’、‘部曲’,为家族做些力所能及的贡献,换取与劳动相符合的报酬,如果干的不好,还有可能被逐出家族。
要是性子自强不息的,或许能去军中打拼,谋一个不高不低的军职。
也就仅此而已了!
贵族们对嫡子和庶子的时代偏见,哪怕是上千年后的曹雪芹也不能免俗——出身嫡子的贾宝玉高贵脱俗,而庶子的贾环则猥琐不堪。
在当世,对一个贵族最大的羞辱就是那句‘汝母婢也’……这句经典国骂经历数千年的谐音演化之后,最终就演变成为了今天的……
综上所述——屈成就是这样一个庶子,年纪不大不小的,夹在众多兄弟中间纯属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货色。
可想而知——屈成和他爹也没多深的感情,断断没有‘干死熊午良为父报仇’的宏远志向。
相反,老爹死了之后,屈成高高兴兴地继承了爵位,对屈原派过来传达‘王恩’的使者再三叩首,成为了大楚堪称数量泛滥的众多子爵之一。
来到岭南之后,这厮凭借自身的才能,加上那个手段狠辣的儿子屈厉,悍然打拼出一片江山。
取得的成果,就连那些出身更加高贵的贵族子嗣率领的拓荒团也自叹不如……
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屈成屈厉当然不是善茬!
屈厉眼下带来的二十多个汉子,恰恰正是屈成‘子爵’能够保留的家兵部曲的极限——按照大楚新法,子爵可以保留三十个部曲。
可想而知,这些都是最精干、彪悍的汉子,甚至都是在战场上跟着主家拼杀还能活下来的老兵——绝不是先前那二十来个地痞流氓能够比拟的。
屈厉眯着眼睛盯着熊午良,却见这厮面色如常,倒像肆无忌惮一般。
屈厉本就火大,眼见如此,更加愤怒!
见了我屈厉,居然面无惧色?
我不允许整个岭南有比我还牛比的存在!
被押在地上的一众被俘盗匪眼见屈厉亲自前来,激动得热泪盈眶:“公子来了!公子来了!”
扒手甲猛然挺身,冲着熊午良森然一笑:“杂种,这下你跑不掉了!”
这厮扭头望着屈厉,声泪俱下:“白日时候这帮人折辱公子,我等看不下去……前来为公子讨个说法。没想到却被这些恶徒毒打一番!”
“我说我是公子您的人,他们竟不把您放在眼里!”
“还说什么‘屈厉算个屁,他爹就是个庶出的孽种而已’这样的话……我等拼死抵抗,反被割断了手筋……”
扒手甲说得动情,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真可谓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公子!他打了我们不要紧……却不能羞辱公子啊!”
另一边的熊午良等人不禁目瞪口呆!
咦?刚才没发现……这厮是个人才啊!
这演技,不逊于我!
……
屈厉扫了一眼麾下这些打手的手腕、脚踝之处……不禁瞳孔一缩!
淋漓的血迹……这些外来客商下手好狠毒!
屈厉微微眯起眼睛——对于扒手甲刚才的言语,其实屈厉最多只信了三成。自己麾下这帮恶棍到底是什么成色,屈厉再了解不过了。
必定是这帮蠢材垂涎外来客商的财货,一时间鬼迷心窍,才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没想到不但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
“一群废物!”屈厉冷哼一声。
众扒手瑟缩着叩首,不敢再言。
暗中围观的平民们看见了在火把掩映下的血迹,一时哗然:“那客商竟然如此狠辣!割断了那些恶徒的手脚筋脉!”
“好!好!”
“大快人心啊!”
“只是这样一来……无论如何都无法善了了啊……”也有人摇头叹息。
“确实。屈厉本就为人狠辣,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面子,岂能善罢甘休?”
“这些外来的客商,恐怕都不能活着离开了……”
屈厉脸色已经平静下来:“外来人,你们的胆子,真的很大。”
“我屈厉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些都是我的狗,不管怎么说,你们在我的地盘上打了我的狗,总不能不付出任何代价……不然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外来人,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自断手筋脚筋,我留你们一条生路。”说罢,屈厉微微抬起脑袋,脸上写满了悲悯,仿佛自己做了一个非常仁慈的决定。
熊午良没有说话,反倒是一边的小黑冷笑一声:“他们趁夜抢劫在先,按照大楚律法,当诛!我们只是打断了他们的筋脉,已经是留情了。”
屈厉淡淡一笑:“岭南没有大楚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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