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太子芈横,已经很久不曾书信与熊午良联络了。
熊午良也一直没往心里去——都是大老爷们儿,那有那么多闲话家常可叙?
有事儿就说呗,没事儿就各忙各的。
岂不是很正常?
没想到这时隔数月之后的唯一一封信,居然言辞颇为严厉!信中批评熊午良伤害了‘功臣之后’的利益,让熊午良停止变法之策,让那些书院学子们回去上学,还政于宗族。
还让熊午良放出郭氏族人。
熊午良人都傻了!
这不是扯淡吗?搞刺杀暗杀,这是重罪啊!
这要是也能放出来整个‘既往不咎’,以后谁还敢给熊午良卖命打工?
熊午良放下信件,看向靳将军,皱眉许久,方才斟酌着字句道:“本侯已经知道了太子的意思,你且先在驿馆歇息几日,届时带着本侯的回信报与太子。”
靳将军拱手称诺,转身离去。
……
屈原见了太子写给熊午良的信件,虽然面上毫无表情,但是心中大喜!
“主君,此必是昭雎、郭榆之谋,欲要借太子之手,干扰封地变法也。”屈原如是说道。
“此事若纠缠日久,则于君侯的名声不利。宜作速决断,事后再与太子回信可也。”
太子芈横与熊午良关系变差,屈原可谓乐见其成。
要是太子芈横对熊午良言听计从,二人关系莫逆,那么屈原还怎么劝说熊午良登上楚王之位?
目前来看,屈原希望芈横对熊午良大加申斥——要是能再把手伸向熊午良的钱袋子那就最好不过了,那可是熊午良的底线……
最后,曲阳侯便会按照屈原设计的方案,一步一步走上楚王之位。
届时在全国以铁腕手段推行变法,岂不美哉?
熊午良却全然不知屈原的‘居心叵测’,听了屈原的劝谏,也觉得有理:“传命慎到——立刻开始审判!”
……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
慎到只用了半日的时间,便将整个刺杀事件办成了铁案。
“刺杀政要,乃大忌也,作恶莫过于此。依照律法——郭氏成年男丁一律斩决,妇孺皆罚没为奴。”慎到将文书递到了熊午良手里。
熊午良沉吟片刻,缓声改判道:“直接参与谋划的郭氏案犯斩决可也,其余人罚没为苦役,去挖沙子吧。”
慎到与屈原对视一眼:“主君宅心仁厚,我等效从。”
……
郭氏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这个传承数百年的大族,曾经雄踞在淮水以北的庞然大物,今日将轰然倒塌。
曾经的辉煌和野心,都在曲阳侯的铁腕下化为泡影。
亲兵营的铁甲军士查抄了整个郭府,从府库中起出了大量财货——不愧是传承几百年的豪强大族,果然富得流油。珍珠、玉石、古剑、漆器、丝帛、古籍……总价值在数万金上下。
对于如今的熊午良来说,封地里不缺钱花,但是如此数目的财货,还是让熊午良大为震撼。
楚国的豪强大族,猥琐发育的时间动辄以百年计,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搞得熊午良心痒难耐……另外十几个宗族,现在看起来十分诱人……
除了查抄出来的这些实物之外,亲兵营还清点了郭府拥有的田产和商铺,也同样价值高昂。
这些不动产当然也被曲阳侯府充公了。商铺将会交由宋哲的商会,或是自行经营、或是以竞拍的手段兑换成现金;至于田产,将会由侯府暂且接管,以后会赏给立功的将士。
总而言之一句话——
郭氏跌倒,无良吃饱!
山桑县的农人在街道上行走,若是碰见了熟人,总要对郭府的下场唏嘘几句——
“听说郭府的事儿了吗?”
“偌大山桑城,还有何人不知?听说亲兵营的甲士将郭府团团包围,里面的财货足足搬运了好几天……”
“没想到这叱诧风云数百年的郭府,竟然说倒就倒了!”
“曲阳侯之威,果然不同凡响!”
“郭府倒得好!这郭府仗着势力庞大,这些年做了多少恶事!”
绝大多数农户、客商提起郭府的结局,都是拍手称快。
行刑之日定在九月的最后一天,因为熊午良的改判,所以被斩决的案犯并不算多——若是按照慎到的判决,那可就人头滚滚了。
淮水河畔,几十个郭氏嫡系族人被捆绑了双手,押送出来。
能参与刺杀谋划的,自然都是郭府里最核心的那些族人——这些案犯此刻身着红色囚衣,一副落魄景象——但若是放在几十天前,他们可还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周围围观的吏民百姓哄嗡一声,热烈地议论了起来。
而那些被强制前来观刑的其余十几个宗族的族长,则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主持刑场的是慎到,此刻慎到一袭白衣,头上顶着造型独特的獬豸冠——獬豸,相传是一种神兽,性直、能辨曲直,若见人相斗,则以角触邪恶无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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