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的冬天出奇地冷,大军要做好防寒措施,不可因寒冷出现太多伤亡。”白起如是叮嘱道。
“士卒分为多个班次,轮流出营砍伐木柴,作为引火取暖之物。”
“每日三顿战饭,要始终保持。不能因为不打仗就减为两顿——肚子吃饱了,身上就暖和了。”
“自我以下,各级校尉要多去士卒的营帐中走动,不但要帮他们解决取暖问题,更要时刻留心,观察军卒们的情绪变化。”
王龁敛容,拱手称是:“谨遵少上造军令!”
这冬日作战,是十足的苦差事,军士的士气不高,就很容易发生意外。
纵然秦国军法严明,想必不会有人敢于闹事……也要小心为上。
王龁领命去了,白起蹲坐在炉子前,轻轻地搓手,时不时揉一揉太阳穴,凝视着挂起来的硕大地图,尽量保持思维的清醒。
选择在【丹於】驻军,有几个好处——
第一,丹於虽然只是一座小城,城内几乎没有平民(咳咳,千万别问那些楚国平民都哪里去了)。
但好歹也有城墙,多多少少也能挡住一些寒风。
第二,丹於濒临丹水,取水还算方便——只要派出军士凿些冰块回来,便能作为大军的水源。
毕竟八万之众,光是雪水肯定是不够的。
第三,便是作为一个将领的本能使然——面对丹水驻军,河流便是第一道天然的防线。虽然现在丹水已经冻得梆梆硬,也起不到什么护城河的作用了,但是白起还是下意识地选择此处作为扎营地点。
白起凝视着地图,心里暗暗思忖——
如果我是熊午良,我会选择在哪里驻军呢?
等到开春之后,这一仗要怎么打?
慢慢地,白起的目光凝聚在地图上的一个点——【高前】。
……
高前。
这是一片不起眼的小村落,甚至连城墙都没有。与秦军驻扎的【丹於】仅仅只隔着一条丹水,几十里的距离。
熊午良四肢僵硬,从青铜轺车上颤颤巍巍地走下来,脸蛋儿被冻得青紫。
这一路上,可糟了老鼻子罪了!
从郢都到高前,区区几百里的距离,熊午良带着八百亲兵营走走停停,居然走了二十多天。
“末将武贲,拜见大司马!”武贲大步匆匆赶来,冲着熊午良深深一拱手。
又是这个老熟人!
熊午良勉强笑了笑,冲着武贲颔首致意。
芍虎也大步赶来,殷切地道:“主君,您的住所已经收拾好了,请随末将来。”
正如白起所预料——五万楚军,就在小小的【高前】安营扎寨。
“军卒们士气如何?取暖问题解决了吗?”熊午良随口问道。
芍虎:“回禀主君——一万曲阳子弟兵士气高昂,但是五万戍卒的士气比较低落。”
“至于取暖……目前还不是问题。我军从封地里带来了大量的木炭,再砍伐些树木,渡过这个冬天问题不大。”
熊午良点了点头。
走入芍虎早早安排好的房间——这里已经烧起了火炉,屋内还算暖和,熊午良长长舒了一口气,在几个亲兵的伺候下脱去了厚重的斗篷。
再喝些热水,感觉身子逐渐暖和起来。
将军们都来打了个照面,又纷纷默契地退下了——曲阳侯一路上来得不容易,目前又没什么紧急军情,不妨让他先歇息片刻。
熊午良坐在火炉边,见众将已经离去,左右扫视一圈,屋内没有半个人影。他轻哼一声:“出来吧。”
也不知黄武到底是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如同变戏法一般出现在熊午良面前,恭敬地对着后者行礼:“青羽卫统领黄武,拜见主君。”
“目前已经打探清楚——秦军确有八万之众,领兵大将乃是少上造白起,驻扎在小城【丹於】,与我军驻扎的【高前】仅隔着一条丹水,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三十里。”
“目前秦军安稳扎营,除了伐木和取水之外,没有任何异动。”
熊午良赞赏地点了点头。
秦军‘没有任何异动’,说明白起也同样认为,冬日用兵没有意义。
那么短时间内,就不用担心交战的问题了。
目前的主要问题,就是防寒、过冬。
尤其是要保证军队的士气。
“继续打探,时刻注意秦军的动向。”熊午良对着黄武如是吩咐一声,然后摆了摆手,示意黄武可以退下了。
随后,熊午良又唤来召滑、芍虎、武贲,与三人商议了一下当前的战事——最后得出了一致的结论,那就是短时间内打不起来。
“走,巡营。”熊午良站起身来,披上厚实的熊皮大氅,冲着小黑招了招手。
……
对于绝大多数楚军士卒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熊午良。
看着这个小公子,兵卒们纷纷议论起来——
“这就是几次大捷的曲阳侯?”
“竟然如此年轻!”
“听说曲阳侯刚刚才赶到军营,也不曾歇息,便来看望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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