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鼓响三声,楚军众将齐聚帐中。
新降的秦将川庸也列席在座——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身边有两个亲兵营的军士,这俩哥们儿寸步不离,将他‘保护’得严严实实。
此时此刻,川庸的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终于见到熊午良了!
之前他再三求见,但熊午良一直没有再接见他……川庸急得上蹿下跳,有心想摸出大营偷偷跑路,身边两个该死的军士偏偏又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甩不掉……
熊午良坐在主位之上,模样略微有些懒散:“时机已到,本侯要攻破咸阳。诸将有什么办法,皆可畅所欲言。”
还不等楚军众将张嘴说话,川庸第一个跳了出来!
“君侯!我有话说!”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秦军势大、咸阳不可轻易攻破、各地秦军将要赶来……强攻咸阳,非智者所为也!”
“请君侯尽快撤兵!我军已经在这咸阳郊外浪费了几日时间,想必秦国各地的援军……离得不算太远了!”
“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一旁的芍虎怒哼一声,豁然起身,如同一堵长着浓黑胸毛的高墙:“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大战当前,再敢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本将一剑斩了你!”
川庸被芍虎这莽汉吓得小脸儿煞白,乖乖闭上了嘴。
其余众将,也都对川庸的表现嗤之以鼻。
像是这种没骨气的——明明是巴蜀贵族,却效力于秦人,最后又屁滚尿流地臣服于楚人……别看他已经降了,可军中将士就是看不起这样的软骨头!
若是他顽抗到底、最后慨然赴死,说不定楚军在咒骂之余,对他也能有三分敬意。
但这川庸——现在这厮脑门儿上,还带着蓝田请降之时连连叩首磕出的血印。
凭什么尊重他?他配吗?
熊午良轻咳一声,笑眯眯道:“诸位都少说几句——川庸将军既然降了,便是自己人了。”
川庸几乎喜极而泣,又要再劝……
熊午良和召滑对视一眼,突然不约而同默契地笑了出来。
熊午良:“召滑先生,莫非已有破敌之策?”
召滑笑道:“主君既然心有定策,又何必再问?”
作为守方来说,咸阳城内的秦军甚至比进攻方的楚军还多——而且秦人向来有全民皆兵的传统,一旦大战开打,要面对的秦人很可能不止一万。
咸阳城虽然没有城墙,但是秦人仗着熟悉地形,与楚军厮杀纠缠……倒也难打。
尤其是眼下的曲阳新军并非满配——虽然有了缴获来的盾牌和秦戈,但是那一身防护力贼强的铁甲却不在身上……与秦军巷战死拼,确实不智。
难打!确实难打!
熊午良玩心大起,对着召滑笑道:“想必召先生对于破敌也有思量——不如你我二人将破敌之策写在手上,看看是否一样?”
召滑欣然答应,遂与熊午良一齐提笔在手心写字。
两张手掌碰在一起——召滑的手心上,赫然写了一个‘火’字。
熊午良的手上,也是一个‘火’字!
二人相视大笑!
帐内的其余众将还摸不着头脑,芍虎皱着眉毛瓮声瓮气:“主君和召先生说怎么打,末将便怎么打——莫要再弄玄虚了,真是急死人了!”
召滑对着熊午良笑道:“主君从武关带来了所有库存的火油,这几日又按兵不动,差人四处搜罗陶罐瓦器、打造投石车……想必是要效法符离塞‘天火’故事,火烧咸阳?”
众将恍然大悟,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只有可怜的川庸不知所以,迷迷糊糊地看着帐内的欢声笑语。
熊午良笑道:“如今我军已有简易投石车二百余架,火油瓦罐成百上千枚……是时候逼降秦人了!”
帐中众将精神大振,齐刷刷拱手请令:“愿闻将令!”
……
魏冉正在闭目休息,却被急匆匆赶来的秦卒唤醒:“丞相!楚军有异动!您快去看看!”
话说自从前几日,魏冉得知楚军仅有六七千人之后……整座咸阳城的气氛便松弛得多了。
秦人尚武,就连女子也对打仗并不陌生——所有人都知道,六七千楚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下如今戒备森严的咸阳的。
熊午良狂飙千里,直扑咸阳……气势倒是很足,也确实把咸阳人吓了一跳。可惜,终究只不过是千里送人头罢了。
魏冉起身笑道:“哦?莫非是楚人攻城了?”
报信的秦卒面色古怪,像是憋着笑:“不……楚军在劝降!”
“哦?”魏冉先是一怔,然后蚌埠住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楚人在劝降?啊哈哈哈哈……”
谁给你的勇气啊?梁静如吗?
熊午良,到底是你飘了,还是我老秦人提不动刀了?
魏冉止住了笑,大手一挥:“上了望塔!我倒要看看,芈良小儿要如何劝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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