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卉回身抽中那物,立即转头看去。
一眼看去,大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片梧桐树叶。
她摇摇头。
……
这番探查下来,已近午时三刻,到了一日中阳气最为鼎盛的时候了。
薛云卉被这叶子一惊,额头薄薄除了一层细汗。她随手抹了抹,单看四下无人,亦无人迹可寻,便往不远处的廊下坐了,拿出水囊出来,一边喝水,一边细细思索。
她这一番走动,已是把书院基本探了一遍,除了正中的学舍院子,其他均已走访。
以目前来看,三处动工地分布在书院三面,倒是呈包围之势,将中央的学舍合抱在内。她没看到修缮书院的图纸,倒是从范知府的幕僚处,得来一张不甚详尽的书院地图。
就图而言,这间书院风水极为不错,尤其中央的学舍,乃是集周围灵气之所在,若是要有鬼祟,定不会是在学舍内,这也就是为什么薛云卉没当先查探中央学舍的缘故。
她喝了些水,起身抖了抖拂尘,又把她那桃木剑亮出来比划了两下,自觉浑身元气满满,便把行头各自收好,迈开步子,往中央的大学舍去了。
这片学舍确实不小,院子宽阔,四面皆建了通透的学堂,中间大片空地上,青石板铺了十字宽路,其余的土地上青草覆盖,四颗郁郁葱葱的玉兰分置四角,如今花期已过,玉兰葱绿大叶,闻风摇晃。
除此之外,廊下还置了水缸两排,东北侧有架厚厚密密的青藤架,藤蔓盘根错节,出土一段竟有合抱之粗,枝繁叶茂配着这百年书院的名声,确是一景。
青藤架下的绿荫里,摆有石桌石凳,看起来是汉白玉的质地,置在院中藤下,古朴怡人。
她抬脚走近了些,却目光一闪。
这石桌石凳面上,十分的干净,连尘土草叶都没有。
她脚步不做停留,眼睛扫了一眼这青藤和桌椅,快步移到了院子正中央。
再来回打量这片学舍,薛云卉脸上不禁露出了兴味。
按照那位幕僚的说法,这家书院已经小半年没有学生读书了,而且自从闹了鬼,连看门的人都吓跑了,整间书院没有一丝人气。
可这片学舍呢?
石桌石凳上空空如也,地面上的落叶也都卷成了一堆,门窗也没什么破旧的痕迹,比之前边那片学舍,简直分属两地。
薛云卉觉得,这里或许一直都有人在,也未可知。
她持着桃木剑,把几间屋子全部看了一遍——屋子虽干净,却并不像有人住过。
不知怎么,薛云卉微微松了口气。
别的都好办,只有人,才是最难办。
这会儿应该到了午正,午时三刻一过,阴气便渐渐回升了。
薛云卉看看天,又环顾了一圈院子,站到了院子中央,拿了那桃木剑挥舞了一番,手掐决,口念经,一番做下来,院子里仍是静悄悄的。
“哼,谁说这里有鬼怪?这不是好好的嘛?等我出去,明儿就让官府来动工,让他们多找些人,最好百十来人,先把地都挖一遍,地都挖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嘿,成了事,那些钱可都归我了!”她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着,还得意地笑了笑。
笑罢,往那石桌石凳走去,做模做样地吹了吹灰尘,一屁股坐上,便取了包袱来。
她是不肯亏待自已地,就着水,慢吞吞吃了两个大包子。刘俏手艺不错,这荠菜包甚是咸香可口。
她又吃又喝很是认真,吃完,把东西往桌子上横七竖八这么一扔,一头闷在了桌子上,这就要呼呼大睡。
薛云卉这厢吃完喝完,是真的有点困了,可她闷头趴在这里,却异常警觉。
约莫一刻钟过去了,院子里还是寂静无声,她哼哼着换了个姿势,仍是呼哈着。
起风了。
就在此时,院子里突然平地起了一阵风,这风只绕脚底而来,片刻又消灭于无影。若非是轻轻撩动脚下细草,薛云卉亦险些错过。
她浑身都紧绷起来,一呼一吸之间,剑拔弩张。
忽然,她后背一凉,有细而利的冷风直袭她腰间!
说时迟,那时快,薛云卉双臂一撑,纵身跃起,同时转身,干净利索地落在了石桌上。
而她低头去看,一条来不及收回的藤蔓,卷曲着,正正停在她方才落座的石凳上方。
有这么一瞬间,两方皆是一愣,顿住了。
薛云卉眼中精光四射,“哈!果然有妖精!”
书院连连死人,外间传的纷纷扬扬,众人敞开了脑路猜测,无非三中可能——人为、鬼魂和精怪。
整间书院多次开工,若有心人故意为之,并不是不可能。
推倒墙头砸死人,将人推到井里边,用藤条把人勒死再挂到梁上。有好事之人,曾仔仔细细地推测过其中细节,本以为说得天衣无缝,不料却被仵作的话推翻了。
仵作只说了一条,就是那吊死的人,脖颈并没有多次勒紧的痕迹,是一次成型的。
若是人为,空难以用粗砺的藤蔓,一次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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