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淑妃的眼线去打听,皇帝下旨后,早有嗅觉灵敏的宫人前去延禧宫卖乖,果然得了重赏。
“恭喜娘娘,宫权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是意外之喜!”
大宫女笑逐颜开地说着好话。
一旁伺候着的纪贵人听闻皇上去解救熙贵人,既是松一口气,又是心情复杂。她也是嫔妃,渴望得到皇帝的宠爱,可是在她两次危难时出手相助的却是熙贵人。相比高高在上的帝王,她竟不由自主地去关心熙贵人的景况,心里这么想着,她柔顺地贺喜:“恭喜娘娘,皇上特意嘱咐宫务以娘娘为首,可见娘娘在皇上心中所占的份量。”
淑妃嘴唇微勾。
在纪贵人入宫前,延禧宫只住着她一人,皇帝在封她为淑妃的同时下令为她翻新宫殿,她提出的要求比其他主子都刁钻。她不想要寻常宫殿的明亮采光,要光照进来时是柔和的,内室暗一点不打紧,皇上来时喜欢亮堂的就多点烛光好了。
工匠伤透脑筋,但终归是宠妃,费尽人力物力还是达到了她的要求。
此时,雾蒙蒙的光落在她的脸庞上,如同披上一层白纱,漂亮得失真。
“意外之喜,可不就是意外么?”
淑妃正在和香。
她手里拿着细长的花瓣状小金勺,普通人极为珍惜地以克计使用的昂贵香料,被她随心所欲地和合在小金罐之中,混合成一种清幽的异香。除了特别亲近的人之外,无人知道淑妃娘娘是天生的调香大师,她能精准地察觉到细微的气味差别,将天马行空的想象加诸在香料之中。
“本宫又岂能料到,她会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不惜夺了她的宫权分给众人。”
“皇后喜欢指责嫔妃恃宠而骄,其实宫里最恃宠生骄的就是她。”
阵阵奇香逸出,甜中带有一丝辛辣。
只可惜,这位调香大师的身份比御贡的香料都更加尊贵,使得这拿去量产必然风靡京华的异香注定永远埋没在后宫里:“喏,赏你的。”
合好香后,淑妃便对已经完成的调香失去兴趣,转身将合好的香料分给最近的宫女。宫女太监伺候人时身上不能有异味,浓香一样不能有,但淑妃合香时所用的每样香料都非常珍稀昂贵……横竖他们总有变现的法子:“谢娘娘赏赐!”
“这云氏的贵人之位真是晋对了,她可不就是本宫和魏嫔她们的贵人么?”
淑妃含笑。
……
咸福宫。
谢知行抱着云皎一路回到西侧屋,帝踪所至之处,乌泱泱地跪了一大片,看着非常古代偶像剧。云皎把脸埋在他怀里,想的却是她什么时候醒来好。
事情就在这里尬住了!
谢知行垂眸,看到她不时悄悄地睁眼观察周围的模样,也就是宫女太监见了他都得下跪不能直视圣颜这点救了她,没人发现她在装晕。两人的肌肤就隔着一层衣料,从她的呼息和心跳频率,谢知行知道她不仅醒了,还知道她每一刻的大致心情。
一直回到屋里,谢知行将她放下,又在旁边喝了壶茶,床上的熙贵人才悠悠醒转:“这里……是哪里?我在做梦吗?”
“小主没在做梦,是皇上把小主救回来咸福宫了。”
“皇上?”
云皎苍白着脸庞,显得她的眼睛更加明亮润泽,她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谢知行……
回溯出最满意的绝美落泪情景。
豆大的泪珠蓄满眼眶,从左边的眼角里缓缓落下,滑落到脸颊聚成尖,坠落地面。
“嫔妾参见皇上。”
云皎颤颤巍巍地坐起身,要向皇帝行礼请安。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精心设计,取材自多部宫斗剧。
“好了,你就躺着吧。既然醒来,让朕看看膝盖。”
谢知行按住了她。
和其他嫔妃比起来,云皎的演技实在不算高明,甚至称得上是拙劣,全靠一张特别漂亮的脸庞撑着,做什么也赏心悦目。她故作羞涩地将裙摆往上掀起,露出膝盖。
看她还有心情回溯时光摆造型做鬼脸,谢知行算算时辰,觉得自己到得也算早,她该只受了点皮外伤,然而暴露在他眼前的,却是乌瘀一片,还微微肿起来的膝盖。
她的腿雪白纤弱,谢知行记得她承受雨露时伶仃地被他握在掌中的模样,心中大大地不忍起来。
“疼么?”
他轻声问,第一次觉得自己问了傻话。
怎么可能不疼。
“嫔妾不疼,娘娘比嫔妾高贵,受点罚也是应该的。”
却见她说完,亮亮地看着自己。
谢知行愣住,她就露出苦恼神色来,回溯时光,换了种说法:“嫔妾疼,但嫔妾不闹。”
这回,谢知行才反应过来,她居然是变着法子尝试哪个回答能得他怜惜!
他心里既好气,又好笑。
看云皎还要尝试第三次,他倾身过去,将她搂入怀里:“你闹不闹,朕都心疼你。”
不用尝试了,光是看见那片伤痕的乌青,谢知行就不落忍。
当然,他将之归类为君主对百姓的仁德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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