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坐下之后,建章宫里便静了一静。
后宫里一言一行都有尊卑主次之分,贵妃的身份太高了,一般只有贵妃娘娘点别人的名,旁人贸然与她搭话,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就连最喜欢在嘴皮子上撩拨一下别人的魏妃,亦不敢轻易出声。
皇后不说话,贵妃也不说话,可不就安静下来了?
大家来建章宫干坐着?
众人将视线投向皇后,有人坐立不安,嘴巴张了又合上。
而熙贵妃一点没有察觉到,自己是这份沉默的元凶。
“熙贵妃心情不佳,可是照料二皇子费神?”
皇后仿佛很随意地问起。
云皎迷惑地望回去:“没有啊,臣妾心情很好。”
“你进来后一言不发的,看把大家都弄得不敢说话了。”
魏妃附和:“皇后娘娘这话可就说到点子上了,熙贵妃进来板着脸,臣妾真是大气也不敢透一下呢!看来是和以前居嫔位时大不相同了,真是狠狠给咱们立了一次下马威,尝了贵妃娘娘威风。”
只要是说着让人不中听的话,总有魏妃的声音在。
就连皇后说的话她也附和,令人很拿捏不准她到底站的是谁那队。
纪贵人心想,魏妃说熙贵妃和居嫔位时大不相同,她自己倒是和居嫔位时如出一辙地嘴巴坏。
云皎更加迷惑--
下马威?她什么时候给大家下马威了?她啥也没说啊!板着脸,顶多是听“贵妃娘娘金安”听腻味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此举很幼稚,颇感羞涩地绷着脸。
她还在想当贵妃娘娘要如何使威风,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之间,这威风已经使出来了。
看来她很有当坏女人的天赋。
“你知道本宫的厉害就好。”
云皎哼笑一声,志得意满。
魏妃噎住。
宫里哪个女人不求贞静贤淑的名声,她却毫不犹豫地认下来了。
“熙贵妃,建章宫不是你逞威风的地方,皇上看重二皇子,跟着抬举你为贵妃,你切记不可因此骄横跋扈,要与后宫姐妹和睦相处才是。”
皇后皱眉训示道。
她一句话,把云皎说得像是母凭子贵才捡得的贵妃之位。
“哎呀臣妾肚子……”
云皎抬手按在小腹上,话说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早就生了,不能装动了胎气。
见此情状,六宫咬碎银牙。
她怀胎十月,她们就见证了十个月的动胎气!
矫情!
矫情就算了,有人心想,这胎气动来动去的,看来她这一胎怀不稳当,早晚要落胎,不落胎生产时也得受大罪,最好一尸两命。
结果呢?
她是在乾坤宫生的,顺不顺利的别人不知道,但二皇子健康强壮的体魄却是洗三礼之上有目共睹的,合着动胎气就是在她肚子里做热身运动呗,竟把身子骨养得这样好,难怪皇帝和太后都喜欢。
“贵妃娘娘的肚子怎么了?”
许贵人装作关怀,故意追问。
“本宫早上吃太撑,肚子不适。”
云皎面不改色地补充后半句。
“嫔妾还以为娘娘又动胎气了。”
“本宫就知道许贵人最盼着本宫又怀上,你别急,很快就又有喜了。”
反正打嘴仗不要钱,云皎她张嘴就来。
说到这遇喜的速度,众人也是牙一酸,皇后面上不是颜色:“皇上是天下之主,后宫诸事却由本宫来打理,原说皇上偏爱哪位嫔妃不是大事,可万事有度,让六宫形同虚设,那就失了度了,贵妃很该劝劝皇上,别让外人误会贵妃狐媚惑主。”
后宫装得再富丽堂皇,也是皇帝的后院。
能琢磨的,也就这么点事了。
云皎也并不比她们大气,她上辈子琢磨得频繁的事是--今天来打针的护士能不能精准找到她的血管?何事关系到生存,人就为何事烦忧。
“臣妾劝了,皇上没听,不过臣妾有一计,娘娘请听。”
面对皇后的控诉,云皎两手一摊之余,眼角闪烁起智慧的光芒。
皇后准了:“你说。”
“皇后来臣妾的咸福宫等着,皇上一来,皇后就把他拉走,又或者去乾坤宫求见皇上,蹲伏在旁,一到翻牌子的时候,娘娘就当面规劝他,尽中宫之责。”
谁痛苦,谁改变!
去吧,改变这个狗皇帝!
云皎说完,皇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气笑了:“本宫让你劝皇上,你竟指点起本宫来,好大的胆子。”
“那娘娘让臣妾去规劝皇上……”
云皎作思索状:“皇后娘娘都做不到的事,臣妾区区一个贵妃,又何德何能胜过娘娘?娘娘即使自觉不如臣妾,也要顾忌祖宗礼法,不能说出来啊!”
建章宫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熙贵妃是真敢说啊!
她们都不敢看皇后的脸色难看成什么样子了。
皇后使出了毕生修养,才没有拍案暴起,而云皎则是在回忆自己看过的宫斗作品里,贵妃这时候该怎么做……她想了好一会,抬起手来按住额头:“臣妾有些乏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臣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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