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苏红捧着一束鲜花走进陈静的病房,满面春风:“嗨,大美女,我来看你啦,好点了没有?”
陈静刚睡醒不久,还在输葡萄糖,挺虚弱的,但看到好朋友,她还是愉快的笑了:“好多了,你怎么来啦?”
苏红夸张地说:“你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怎么叫都叫不醒,我都担心死了,好不容易等到你醒了,怎么能不过来看看?”她坐在床边,将花放到床头,打量着陈静憔悴的脸,有些心疼:“这些天你都经历了什么啊,憔悴成这样了……听说你甚至朝卢旺达士兵开枪了,是吧?我记得你连只虫子都舍不得捏死的!”
陈静苦笑:“舍不得捏死虫子是因为还没有被『逼』到这个份上,当时……”回忆起当时卢旺达士兵眼带血光嚎叫冲锋时的情景,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心有余悸,“当时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已经没有别的念头了,他们要我死,我也不能伸长脖子让他们杀,就算是死也要拉两个垫背。”
苏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连连摇头:“太陌生了,陈静,你让我感觉太陌生了,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你的眼神甚至带着杀气!”
陈静说:“我说过了,那是因为以前我还没有被『逼』到这个份上。”
苏红感叹:“战争啊,真的太残酷了,短短几天就把一个十指不沾阳葱水的优雅女子给变成了女战士!”
陈静一拳打在她的大腿上:“去你的,你专门过来笑话我的是吧?”
苏红装出吃痛的样子,表情十分夸张,逗得陈静笑出声来。
得知苏红她们在铁牙犬中队的护送下顺利抵达接应地点,搭乘直升机离开了卢旺达,陈静颇为羡慕。想起这些天的经历,真的跟噩梦一样,现在噩梦总算是过去了,这对好友都颇为感慨。只有经历过战火才知道和平是多么的可贵,只有经历过死亡才知道生命是何等珍贵,她们都经历过了这些,尤其是陈静,两次从鬼门关爬了出来,感触就更深了。
苏红说:“这次真的多亏了那些解放军士兵,要不是他们,我们早就死了。”
陈静说:“是啊,当在被团团包围的安全区里看到他们的身影,听到他们小声告诉我们自己是解放军的时候,我都想哭了。”说到这里,她神情一黯,问:“他怎么样了?”
苏红用小刀削着水果,头也不抬:“谁啊?”
陈静说:“少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苏红笑嘻嘻的说:“整个医院人那么多,我哪里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啊。”
陈静叫:“苏红你找打是吧?”说着就捏起了拳头。
苏红赶紧说:“别别别,开玩笑的。他啊,还有监护室里。”
陈静心一紧:“还没有醒过来吗?”
苏红说:“体力、意志都严重透支,连着几天几夜没吃好没休息好,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哪有那么容易醒过来?送进医院之后,医生说他血糖低到了危险的程度,电解质絮『乱』,还有一堆什么什么的,总之就是说这些天他营养供应严重不足,体力消耗极大,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后果。医生发火了,指责指挥官说是不是不把士兵当人,执行如此高强度的任务居然不给一点补给。”
陈静喃喃说:“他有补给的,但都给了我……”努力坐起来,问:“他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
苏红说:“但是你的腿……”
陈静说:“没事,只是扭伤而已,已经好多了!找根拐杖给我,我一定要去看他!”
苏红说:“我还是给你找轮椅吧,你的脚现在真的不能到地。”说完就跑了出去,一通折腾找来了轮椅。陈静那瓶葡萄糖也打完了,她把针头一拔,忍着脚踝的剧痛坐上轮椅,苏红推着她走出病房,顺着长廊走向重症监护区。
长廊里人来人往,身穿白衣的医生护士都是来去匆匆————绝大多数医生护士都是黄皮肤黑眼睛,让人有种这是一家国内的医院的错觉。当然,那些柱着拐杖或者坐在轮椅上,身上裹着带血的绷带甚至截掉了部分肢体的伤员马上就会纠正这种错觉的。每一名伤员眼神『迷』茫而愤怒,呻『吟』声和咒骂声不绝于耳,整个医院都弥漫着愤怒、怨恨和狂暴的气氛,让陈静心惊肉跳。苏红向陈静解释:“这些都是卢旺达爱国阵线的士兵,大屠杀发生后他们克服种种困难迅速集结,试图返回卢旺达去阻止这场大屠杀,但是现在他们遭遇了严重的挫折,法军站在卢旺达『政府』军那边,动用远程火炮、直升机和装甲车对他们发动猛烈打击,让他们伤亡惨重,每一条战线都停滞不前,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胞继续被无情地杀戮,愤怒欲狂。”
陈静骇然:“法军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不知道卢旺达正在发生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吗?”
苏红叹息:“他们当然知道,但是在巴黎的政客眼里,黑人的命不值钱,他们考虑的始终是法国的利益……国与国之间的政治博弈,就是这样的冷酷无情。你知道卢旺达『政府』军为什么要对我们穷追不舍,甚至连法国外籍军团也加入了追杀吗?他们就是想抓住我们,在我们身上大作文章,编造中国『插』手卢旺达内政的证据,在联合国攻击我们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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