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陈静的公寓里,苏红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手机开机,给妈妈去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苏妈妈的声音透着焦急与愤怒:“死丫头,你跑哪里去了?你疯够了没有?今天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苏红不得不把电话拿远一点,免得那巨大的声浪将她耳膜震破。她低声说:“妈,对不起……”
苏妈妈怒火冲天:“说对不起也没用,有本事你别回家,不然我非打到你屁股开花不可!真的是气死我了,你从小没了爸爸,我心疼你,凡事能纵容的都纵容你几分,没想到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把订婚日期一推再推也就算了,定下了订婚日子,你居然给我玩失踪!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我就是太惯着你了,以至于你都忘记了,苏家还有家法!”
苏妈妈虽然工作很忙,但对苏红的教导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她知道苏红性子跳脱,玩世不恭,所以对苏红说得最多的就是:“女儿,你可以游戏人间,但绝不能游戏人生,更不能游戏感情,不然你会伤害很多人,最后伤得最重的,则是你自己!”可以游戏人间,但绝不能游戏人生,这是母亲给苏红的底线。老一辈人对待感情是非常严肃的,认准了哪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不会再更改,事实上,八十年代男孩子因为跟女孩子分手了,在身上绑炸药包自杀的都大有人在,放现在,分个手算什么呀?跟喝杯开水一样寻常。然而苏红却没有将她的教导听进去,都马上就要订婚了还放了男方的鸽子,男方尴尬,她更尴尬,心中的愤怒就可想而知了,如果那个死丫头现在在她面前,没准她真的会抄起藤条,请她重温一下藤条炆猪肉的滋味!
苏红自知理亏,不敢吱声,耸拉着脑袋静静的挨训。
苏妈妈一口气骂了她快半个小时,依然余怒未消:“你别以为不吱声就可以了,苏红!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惯着你了,不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红叫:“陈静,借你的电脑键盘给我用用!”
陈静问:“干嘛?”
苏红说:“跪啊!我妈妈生气了,我得自动自觉的拿键盘到墙脚下端端正正的跪着,不跪三四个小时她的气是消不了的……先借你的给我用,明天我赔你个新的。”
电话那头的母亲嘴角抽搐了几下,想笑,但又很气:“死丫头,你少来这套!这次你不给出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别说跪三四个小时键盘,就算你把地板跪穿,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苏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妈,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喜欢过一个男孩子,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你还记得吧?”
苏妈妈绷着脸说:“记得!你还告诉我他在边境,他所在的那支部队经常要去执行各种非常危险的任务,年年都会有人阵亡,所以我反对你们在一起!”
苏红说:“九三年的夏天,我因为无法忍受长年聚少离多,跟他分手了。”
苏妈妈认真听着:“然后呢?”
苏红接着说:“然后在九四年那个夏天,他和他所在的部队,就七个人,深入卢旺达,进入成千上万杀人不眨眼的暴徒盘据的城市,将我和陈静给救了出来,然后又保护着我们往坦桑尼亚边境一路撤退……无数暴徒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们是一路撤一路跟暴徒交战,打得死伤累累。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他几次用身体挡住了射向我的子弹,他说他穿了防弹衣,不怕……但我知道,就算他没有穿防弹衣,也会毫不犹豫地用身体帮我挡子弹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才问:“现在他怎么样了?”
苏红说:“三年前他被开除军籍了,在长沙定居。”
苏妈妈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变得柔和起来:“他为什么会被开除军籍?为什么三年里都没有来找过你?”
苏红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被开除军籍,他的战友不肯说,但我知道,他肯定没有做错。被开除军籍回家之后,他看到酒店发生火灾,很多人被困在里面,想都没想便冲进火海救人,结果差点把命丢在了火海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错事?”
苏妈妈心里格噔了一下:“差点把命丢在了火海中?他怎么啦?”
苏红哽咽着说:“被从高处掉下来的吊灯砸中头部,成了植物人,昏迷了两年多,直到几个月前才苏醒过来。”她终于忍不住了,哭出声来:“醒过来之后,他什么都忘记了,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却唯独没有忘记我的样子,整天拿着我的照片跑出去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这是他最喜欢最喜欢的女孩……他的战友将他带到我的面前的时候他也没有认出我来,也是把照片递给我,这样问我的……妈,当时我的心真的好痛啊,跟刀绞一样痛,恨得不抱着他放声大哭!”
电话那头一阵嘘唏,声音也有些异样:“倒是个极重感情的孩子,爱你是爱入骨了,要不然也不会在昏迷两年之后失去了所有记忆,唯独还记得你的样子。”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没有跟女儿一起哭出来,她问:“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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