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站直了身体,抬眼望过去,和池郁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四目相对。
他带上门,双手插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平时更张扬得意,好让自己在情敌面前占有上风。
但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这样。
池郁虚弱地靠着枕头,也许是因为刚被从鬼门关拉回来,他那双往日里像眼神游离无神,看上去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商陆警惕地看着他,池郁扯了扯唇角,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对他笑道:
“放松点儿,商陆,都到现在了,我对她也做不了什么……还是说,你担心她会对我这个将死之人牵肠挂肚?”
“将死之人”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有一种无力的自嘲感。
商陆无声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余光扫过垃圾桶里带血的纸团,眼神晦暗不明,情愫复杂。
良久,他勾唇,笑得讥讽:“将死之人还有精力搞小动作插足别人的感情?”
他顺手给池郁到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咳咳咳……”
池郁还没接过水杯,就又开始咳嗽。
商陆居高临下握着玻璃钢制的水杯,冷眼看着他抽出两张纸,白色的纸巾被染成红色。
过了一会儿,池郁咳嗽的程度减缓了一点,抬手从商陆的手里接过水杯,放到唇边小口抿了一下。
温水入喉,冲淡了口腔和喉咙中难言的铁锈味。
池郁恢复了一点儿精神,还有兴致怼商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你倒水,我还以为你会在里面下毒。”
“呵,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没道德,别以你自己的小人之心揣摩别人。”
商陆不耐烦地冷哼一声,顺势拉过来姜离刚才坐过的椅子,将靠着椅背的托特包向上立了立,坐了下来。
他左腿叠在右腿上,右手手肘撑在扶手上,曲指托着自己的太阳穴: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是想装病博取姜离的同情,我劝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她是重情义不是喜欢你;但如果是想提前祝福我和姜离即将复婚,那我就替她谢谢你了,没有你的插足,我们只会更幸福。”
商陆的嘴一直很毒,“谢谢你了”四个字被他说得十分阴阳怪气,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锋芒四射感。
池郁和他打过很多次交道,但没几次能占得了上风,这次也就任由他嘲讽挖苦,彻底摆烂了。
“话我已经提前告诉你了,信不信在你。”池郁无所谓地仰了仰头,“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商陆紧抿着唇,眉头微皱,一副不想接受的样子。
池郁又说:“你应该知道,姜离对我心有愧疚,她一直觉得,是因为她,我才被商行言针对,才会发生那场车祸,才会导致我现在这样的病。如果她知道我的病无药可救,很快就会死,你猜她会不会崩溃自责,对我念念不忘?你猜她还会不会和你复婚?”
毫无疑问,答案是会的。
别看姜离平日里总是做出来一副清冷疏离、无欲无求的样子,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但商陆和她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自然清楚她的性格,也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神明,她就是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口腹之欲,有喜怒哀乐,有血肉感情。
公司里的员工生了大病,她都会特意请来私人医生帮忙救治,更别提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池郁。
如果池郁真的就这样走了,姜离绝对会崩溃怀疑自我。
她都已经走到了现在,很快就要从过去的阴影之中摆脱出来,他不想让她再陷入到从前那种困境之中去。
商陆曲指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看看这个小绿茶又在玩什么把戏,语气不耐:“什么忙?”
“帮我办一下移民手续,我要出国治病定居,等我死后,会让人给你发邮件,你只需要配合在姜离面前,做出我还活着的假象。”
商陆挑眉,颇有些不可置信。
尽管他一直看这个小绿茶不顺眼,但这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他还从来没想过让他死。
在生死面前,感情敌对这种事就显得实在微不足道。
“你的病,真的无药可救了?”出于对生命的敬畏,他收起了刚才那服吊儿郎当的样子,坐直了身体,发出自己的疑问。
没等池郁开口,他自己就先否定了,“不可能,祸害遗千年,你这祸害可没那么早死。”
说着,他打开手机翻着自己的通讯录,“听姜离说,你是脑部受了创伤留下了后遗症,我认识一个挺有名的脑科医生,我现在联系他一下,请他过来。”
“我拿这种事骗你干什么?”池郁好笑地看着他的举动。
说起来荒谬,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被情敌关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就有些释怀了。
商陆这个人,其实也没那么差劲,他曾不止一次见到,姜离和商陆在一起的时候,笑得毫无防备。
也许他们两个,才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他很确定自己喜欢姜离,但是也清楚,他不能自私地阻止她去奔向更好的人。
这个时候,他突然就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当初原主明明一直暗恋她,却宁愿默默地守护着她,也不肯插足她的婚姻。
不仅仅是出于道德的约束,对于自己爱的人而言,很多时候,比起强取豪夺,不打扰才是对对方最好的尊重。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只能短暂地替原主爱她一段时间。
他仰了仰头,试图逼回旋转在眼眶的眼泪,强颜欢笑对商陆说:“你也不用白费心思了,我的病确实无药可救。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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