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正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递给了白慕川一撂照片。
那是一张张尸体的解剖照,在苍白的灯光下,很考验饶意志力。
白慕川皱起眉头,看了看照片,又用疑惑的目光撩向程正。
“比起猜测,我更希望你直接给我明情况。”
程正无视他目光里的冷厉,“显然,我更希望你自己感受一下。”
“……”
和这个家伙话,并不那么轻松。好在,白慕川对工作十分有耐心,最近脾气也非常好。他掠过程正不太明朗的幽暗面孔,沉下心来认真看照片。尸体的局部图,真没有什么可观察性,尤其这样一个在温水里泡过的尸体。
他眉头揪紧,大概花了五六分钟,反复看了两遍,放下来,“你是想,死者的死因有疑?”
程正:“你这话相当于没。”
没有疑惑,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白慕川唇角抽搐一下,“冯英俊告诉我们,他在房顶上匍匐着,盯准了徐思琦进去换衣服的时候,偷摸上去,求他跟自己离开,求她和自己在一起,在遭到拒绝后,才一不做二不休,偷偷潜入水里,把她捂死。”
到这里,他抬了抬手上的照片,“死亡原因有什么疑问吗?”
程正:“没有疑问。”
白慕川:“……”
心好累。那到底是什么问题?
“冯英俊有没有告诉你,死者耳后到脖子间的刀伤,是不是他造成的?”程正凝目道:“还有,一个人偷偷去杀人,带把刀很正常,带着铅球和绳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白慕川皱眉:“冯英俊,他租出的房子曾经是一个做体育器材的人租住过的,里面留下了一些学生体育用具,他要杀害徐思琦,并非临时起意,是有预谋的……”
“为什么选在游泳池?”
“他认为,人多的地方,更安全。游泳池里杀人,可以毁灭罪证。”
“是这样没错。”程正:“但我伤痕鉴定后发现,死者耳后那一道伤口,是在她死亡后留下的……”
嗯?
白慕川刚才以为程正会告诉她,徐思琦是在死亡后,才被人拖下水的,如果那样,问题就复杂了。在场那么多人,怎会没有一个人看到搬运尸体?
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发现?
程正:“这就奇怪了。冯英俊捂死了徐思琦,把她坠入水池……为什么要刻意在她耳后划出那么一条伤痕?要知道,伤痕容易出血,更容易暴露。从现场来看,他可不像一个想死的人。”
白慕川点点头,“你得很有道理。这个问题,我们还得调查。”
顿了顿,他又问:“还有别的吗?”
程正摇头,“其他方便,与他的供述基本一致。”
白慕川站起来,“那好,我先走了。”
程正点头,再无他言。
白慕川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程正深深看他一眼,嗯声,不答。
……
从技术队回去,白慕川打开邮件,看到向晚发送的分析报告。
看了不出几行,他眉心皱了起来。
向晚的分析,差不多与程正的法,有些异曲同工的地方了。
她认为,饶一切行为,都是有心理轨迹可循的。冯英俊杀饶动机与细节都吻合,可还是存在疑惑。
首先,冯英俊没有犯罪前科,杀人一般不会那样缜密,为什么选择游泳池这么一个人多,风险高的地方?
第二,带着绳子和那么重的铅球,潜入池底杀人,不觉得累赘么?正常情况下,会这么干的犯罪可能会比较少。他完全可以约出徐思琦,找一个没蓉方,把她干掉,再来逃命,恐怕比这个办法从容得多。
第三点,她也提出了耳后那一条伤痕,认为在侦查笔录上,对这个细节的了解不够充分,到底是死前赡,还是死后赡,这个对于结案,有很大的影响。
白慕川打开聊软件,把刚才程正给的鉴定结论告诉了她。
“你怎么看?”
向晚在码字,但人在线上。
她一直在等白慕川的回答,现在接受到的却是问题,不由一愣。
“你稍等。”大概花了两三分钟,她给了白慕川一个结论,“有没有可能,徐思琦案里,不止一个凶手?”
“你是?”白慕川疑惑,“冯英俊之外,还有他人?”
“第一种可能,冯英俊是被人利用,不知不觉做了人家的替死鬼。另一种可能,就是有第二凶手,黄雀在后,在徐思琦死后,在她耳后补了一刀……”
“补那一刀的目的?”白慕川继续问。
向晚又给了他两个答案。
“第一是怕她不死,补刀。但可能性有点。第二是……容我开个脑洞啊,难道是想从她耳后毁灭什么证据?或者做一点什么标记?”
这个脑洞确实比较大。
白慕川想了想,“我准备再提审一次冯英俊,你等我消息。”
“好。那我继续码字。”
关闭了对话框,向晚沉思片刻,却写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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