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驴妖讲述完,齐欢沉默了起来,就连略有小孩子心性的龙灵都沉默了。在驴妖杀意涌现之时,更是一直摩挲着他的手臂。后者一脸慈祥地看了看龙女,和蔼地说道:“小灵,此次苏醒,你也算是重活一生,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好好跟着齐小友,他不会亏待你的。”
老驴转头看向齐欢,后者摆了摆手,你老人家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沉默一会儿,老驴妖在身下驴精的一处毛发里,掏出来一个盒子,“齐小友,这是给你的,不白让你带。”
一脸我懂你的表情。
齐欢嘿嘿一笑,“不是看在这盒子的面子,主要是龙女实在可人。”
看着齐欢一脸猥琐的样子,老驴笑骂一声,实在搞不懂他到底什么底性。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跟着齐欢,龙女不会受到伤害,哪怕以后神界再次出现!
随后老驴开始传音起来,怕是一些话不想让龙女听到。
“齐小友,小灵的性子你多多担待,她被老龙改造的时候,还没有成年,折算成人类的年纪,也就七八岁,再加上一直沉睡,哪怕过了两个时代,心绪恐怕也会维持在小孩子状态很久,你多多担待。”
齐欢点了点头,一早他就发现,龙女的性子有点过于稚幼,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才七八岁。
“另外,小心大雪山。即便大雪山得到了老龙的数据,但若是见到小灵这么成功的实验品,恐怕也会心生歹意。”
“大雪山。”齐欢轻声念叨,对这个陌生的势力,他一如既往地保持谨慎,若非不得已,他不愿意多招惹,尤其是那些所谓的神界势力。
“对了,前辈,你觉得神界何时会再现?”
听到齐欢的问题,老驴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严肃又认真地说道:“恐怕要不了多久,随着驴妖秘境的苏醒,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秘境出现,过去时代的痕迹会逐渐出现在现在这个时代。
你的压力会很大啊。”
驴妖并没有传给齐欢任何功法,因为他是妖修,修炼的是妖灵之力,即便齐欢修炼的是天地本源之力,但如今妖族依然受到天道诅咒,但凡任何与之沾染的人或物,都将受到天道格外的照顾!
甚至,诅咒延续。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不过,驴妖作为天仙境界的强者,对修行的见解是齐欢无法比拟的。
所讲知识,即便是灵墟也无法像他一般讲得如此详细。
一连半月,驴妖的虚影越来越模糊,齐欢知道是离开的时候了。
这一日。
龙女也仿佛察觉到什么,一直围在老驴妖身边,东家长西家短地说个没完,只是双眼微红,鼻翼耸动。
显然此时心绪很不平稳。
老驴妖摸了摸龙女的头,“小灵啊……”
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小灵还是那个妖孽天资的神龙之女,而自己也还年轻。
慢慢的,驴妖身体逐渐虚幻,龙女拽着的手臂也不再有触感,镜花水月一般。
随着驴妖慢慢消失,传出一阵轻微的抽泣声,齐欢心中一叹,摸了摸龙女的头,出声安慰。
“驴妖前辈本就是过去时代的人,此次不但相见,还能相处半月之久,已属不易。跟我走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齐欢的话,像打在龙女泪腺般,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声如战鼓震动,其义悲戚惹鸟兽嘶鸣。
盘旋的飞鸟纷纷衔来玩物,轻轻搁在龙女身边,围绕着龙女飞舞,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仿佛在安慰着龙女。
哎。
齐欢暗暗叹息,看着眼前这个就要哭晕过去的小姑娘,心中不免怜惜,幼年被父改造,醒来后不禁家人亲人消失,连时代都变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都不再,如今唯一还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老驴妖也消失。
恐怕,这就是她一直围着自己转悠,说个不停的原因。
是怕我丢下她不管吗?
齐欢轻声问自己,是否也会抛下她,如今修为愈深沉,对情感的触发就愈淡薄,即便是拉切特,也仅是一种模糊的情感。
记得以前师傅刚刚去世,自己也如眼前的龙女一般,经常在夜晚哭晕过去,不敢相信,早上醒来匆匆跑去主房,却并未发现师傅的身影,一连半月,才勉强接受现实。
如今,时间越来越久,“师傅”一词,也仿佛是几个世纪之久远的名词而已——
可,这一句“师傅”里的感情哪里去了?!
一时间,齐欢陷入沉思,就连思维都变得迟缓,恍惚间,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齐欢视线之内。
发髻高耸,面如银月,长须拂动。
身着斜襟青色长衫,脚蹬烫面黑底云浮。
“师傅?”
齐欢呢喃。
一时间分不清是昨日,还是今时?
是江西道龙虎山,还是横断山脉?
但,眼前人的样貌,正是他早已仙去的师傅。
可,师傅叫什么呢?无论齐欢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好似这一生,师傅并未告知他的名号,一直都是师傅师傅地叫着。
但——
不应该啊!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没有问过师傅的名字呢?!
为什么!!!!
越想越深,越想越执拗。
齐欢体内的气息犹如被煮沸的热水,不停翻腾,不断滚动。
沉浸在悲戚中的龙女,瞬间被此刻的齐欢震醒——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脸震惊地看向齐欢,原本以为齐欢修为深厚,应该也就比自己高一点,没想到!
仅仅外溢的能量——龙女不懂得天地之力的运用,所以在她看来,都统称为能量——便远超此刻的自己。
这还只是因心神不稳,无法控制的外溢出来的而已,真是太可怕了。
龙女此刻压下内心的情绪,赶忙逃开,远远地看着。
忽然,齐欢气息再一震,继而归于平静。
龙女顿感疑惑,刚刚还翻江倒海,隐有失控迹象的庞大能量,竟然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此时的齐欢——
竟然更像一个人!
之前的齐欢,带给龙女的感觉,更像是高悬天际的神,俯瞰众生,就如刚刚即便满怀情感地抚慰自己,可在她心中仍没有打消掉那种仰望神只的感觉。
但现住,痴呆一般站立的齐欢,更像一个人了。
有情有感,感受得到,触摸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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