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翼怔住了,张大着嘴巴半天都合不拢来。
陈让笑笑,他就喜欢看别人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轻轻地端起茶杯,轻轻地呷口茶,云淡风轻地道:“三娘她们一个人缫的丝,就比刘记聂记他们一百个人缫的丝还多。”
“你不是开玩笑吧?”这话是梁爽问的。
陈让的这句话,不仅把梁翼给震惊到了,同样把梁爽和柳青青给震惊到了,梁爽和柳青青跟梁翼不同,梁翼是个纯粹的生意人,而且是个大老爷们。
像缫丝这样的活,他是不可能去干的,甚至让他停留下来看两眼,他都会觉得是多余,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但梁爽和柳青青不同,她们是真的动过手的,在那儿还没坐上半天,就腰酸腿疼手抽筋,便觉得这活,真的不是人干的,然后便真的不去干了。
现在,陈让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把缫丝这种脏活累活,说得如此的云淡风轻,怎么不能让她们震惊,而且一个人干活,相当于别的作坊一百个人,你就吹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陈让喝茶,淡淡地道,“我不但可以把缫丝的速度加快,而且,还可以把现在的纺织机进行改造,这纺织的速度,恐怕比这缫丝的速度还要快。”
梁翼不吭声了,陈让的神色,的确是不像吹牛,那么问题来了,你既然有如此的本事,那为何还要找我们合作,你自己做完不就行了吗?
这个疑问,不但梁翼有,柳青青也有,直到陈让真的把那个高度酒的蒸馏方法告诉她,而且还说了句让她十分震惊的话,我对钱不感兴趣。
否则,以她一个商人的眼光,也是不相信陈让的说的。
但陈让,不但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面对梁翼新的问题,陈让这次却没有说对钱不感兴趣的话,而是很诚恳地道:“老天爷在给你一扇门的时候,总是会给你关上那么一扇窗。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是不可能做完每一件事的,就比如说我,从小,我就对机械控制感兴趣,也感谢家师度娘的因材施教。
他在教我的时候,也是按照我的兴趣来教的,所以,我可以改造缫丝设备,让缫丝的速度提高一百倍,也可以改造纺织机的结构,让纺织的速度更加快捷。
但是对印染这些,却是一窍不通,再比如,对如何要把这些生线织成这个花花绿绿的图案,也就是你们梁家的锦缎,我同样不懂。
前段时间的生丝,钓鱼山也留着一些,我就是想看看她们的印染效果,其结果是惨不忍赌,而且怎么教都教不会,白白浪费那些大好的生丝。
所以,我需要钓鱼山的缫丝,需要梁老爷的印染,需要青青姑娘的商路,只有把这些环节都打通了,咱们才能有钱挣。”
梁翼点点头,他第一次觉得陈让说得有些道理,合作才能互赢。
梁家是做蜀锦蜀锈起家的,梁家的锦蜀他见过,也跟成都府的蜀锦对比过,其质量是真的上乘,只是规模没有成都府的大而已。
规模不大又有什么关系?陈让要的是他的技术,又不是他的规模。
蜀锦与南京的云锦、苏州的宋锦以及广西的壮锦,合称古代四大锦。
明代高启曾在《夜饮丁二侃宅听琵琶》中提到,“举杯邀我赋短篇,赠之醉写蜀锦笺,可当十万缠头钱。”
可见蜀锦蜀锈在我国的古代还是非常值钱的,陈让与梁家合作,看中的就是梁家的技术,他要把丝绸的利润最大化。
而跟柳青青合作,他看中的,则是柳家的商路,柳青青一直在原州做边境生意,她不但跟种世衡的关系交好,而且跟西夏那边的野利家族乃至没藏家族都有交好。
这是他们上百年的沉积才打下来的根基,其价值是不可估量的。
陈让还没有傻到自己费力吧几的跑到西夏去找李元昊,冒着一言不合就会被人当成狂语者一刀咔嚓的危险谈商路,更不会傻不拉几的去搞什么青之类的。
有现成的技术、现成的商路不用,他会觉得自己很傻。
再者,他是真的没有那个时间,来到大宋朝,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他需要更多的人参与他的这个庞大的计划中来。
现在,是梁翼和柳青青,未来说不定还有王安石。
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反正钱财对他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
合作是互补的,只有互补才能实现共赢,这个道理,梁翼是懂的,柳青青也是懂的。
钓鱼山只作初级的加工,挣的,也只是辛苦钱,至于后面的利润分配,那是梁翼和柳青青要谈的,陈让并不想理会,他只挣他该挣的那部份。
钓鱼山,他是迟早都要离开的,他这是在给钓鱼山找活路,而不是死活,以钓鱼山那种纯朴的性格,跟这些人争利,到头来是怎么死的,估计都不会知道。
看他们笑容满面的样子,他们的洽淡应该是融洽的,气氛也是友好的,合作的初步意向谈成,剩下的就是如何扩大生产规模了。
蜀中的冬天是不养蚕的,蚕儿在冬天也是活不下来的,现在没有蚕茧收,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事情做。
陈让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了,遂插口道:“梁老老、柳姑娘,咱们今天只谈合作的方向,毕竟是第一次合作,具体的细节,咱们可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完善。
如果大家在接下来的合作没有大的意见,那我陈让就准备大展拳脚了,跟上一次的操作一样,我准备大量预定蚕茧,预支一部份货款。
这一来,年关将至,正是大家的用钱之时,这些钱虽然不多,却可以让那些蚕农给自家的小孩添件新衣服,或者买几斤生猪肉。
这二来,可以加强他们养蚕的信心,同时也可以提前给我们作个宣传,商人都是逐利的,咱们把价格放出去,就会有人专门来做这个生意,就可以把附近几个州的蚕茧收上来。
还有,就是要告诉那些小型的缫丝作坊,明年就不要跟了,该断腕的时候,就必须断腕,因为明年蚕茧的价格会比今年的高,而生丝的价格,最多达到今年的七成。”
陈让说到这里,望着诗和远方,目光渐渐地变得深遂起来,没等梁翼和柳青青反应过来,又悠悠地道,“也许六成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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