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让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老先生言重了,明珠虽有暗投,但明珠始终明珠,其光茫终究是遮不住的,陈让随家师学习之时,特别喜欢诗仙李白的一首诗,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游说万乘苦不早,着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陈让吟到此处,微微一顿,又接着说道,
“仰天大笑出门人,我辈岂是蓬蒿人,李白的这话句说话,以老先生之才,怎么可能一辈子做那山野之人?就算没有陈让,也有李让、张让,是不是?”
老夫子忽地站起身来,对着陈让深深一揖一道:
“小先生说得没错,我辈男儿,自不能妄自菲薄,适才听闻小先生准备建立渔山书院,让天下的读书人有个最后的归途,老夫不才,愿为小先生执鞭坠镫。”
“老先生不必多礼,成立渔山书院,需要借助老先生的地方有很多,陈让在这里先行谢过,渔山书院与别家的开馆授徒不同,咱们这里,既没有拜师之礼,也无束修之累。
也就说,咱们这个渔山书院,一切都是免费的,我们设这个书院的止目的,不在乎赢利,而是在乎到底能不能培养出对这个世道有用的人才。”
“不收钱?”老先生睁大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小先生,你知道培养一个读书人需要多少钱吗?那你又不知不知道买一本论语要多少钱?”
“这些,我当然知道,咱们钓鱼山的论语,不就是我买的吗?论语值钱,一来是因为纸贵,这二来嘛,当然也是印书的成本贵,两者加起来,就让人望而生步了。”
“你既然知道这些东西都贵,而且,你要教别人学技艺,总得要有教材吧?这编制成的教材,可不像论语,是个读书人都要买。
也就是说,你编的教材,除了咱们渔山书院,别的地方是用不着的,这就是孤本,这样的成本,跟在外面买两本论语不可同日而语,小先生,这些问题你都想过吗?”
“这些问题我都想过,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你不是说,教材的编制成本高吗?那咱们就想办法降低这个成本呀?
梁家在马军山不是有个差不多要废弃的造纸作坊吗?那咱们就让那个作坊再度运行起来,生产出来的纸,省却中间的销售运输成本,直接供我们使用总可以吧?
你不是说,咱们的教材都是孤本,每本书都需要单独制版成本高吗?那咱们就去苏杭请毕老先生,我听家师说过,他发明过一种叫做活字印刷的技术,完全可以解决咱们的问题。”
“毕……毕先生?哪个毕老先生?老夫怎么没有听说过?”老夫子愣了愣神,他的脑海中是真的没有这号人物。
毕老先生就是毕昇,活字印刷就是他老人家发明的,只不过,这项惊天地泣鬼神的划时代的技术,在他老人家的生前并没有得到推广。
他的这项技术只是在沈括的《梦溪笔谈》有介绍,很多年后,才开始大面积的推广的,这项技术,对现在的陈让来说,其实并不难,他完全可以自己仿造。
但是,他不能。
他可以毫无压力地去剽窃那些诗词以附风雅。
比如那个其智近妖的千古词人苏东城,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屁孩,他就觉得,如果有需要,也可能把他的明月几时有,还有赤壁怀古拿来装神弄鬼。
对他来说,诗词毕竟是小道,无伤风雅,华夏历史上少几首诗词,并不会影响整个民族的伟大,但华夏历史上,如果没有活字印刷。
五千年的民族必将大打折扣。
所以,尽管他知道这项技术,而且以他现在的知识,他相信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一定不会逊色于毕老先生,甚至要比他的更好。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你的意思,如果有需要,咱们要去苏杭把毕老先生请过来?”梁爽问道。
陈让点点头道:“是的,毕老先生原籍是淮南路蕲州蕲水县人,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印刷铺的匠人,后来到杭州书肆从事雕刻,从而发明一套新的印刷方式,就是活字印刷。”
“什么叫活字印刷?”
梁爽打破砂锅问到底,陈让是什么人她是知道的,连陈让都推崇倍致的印刷术,那一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所以,她想知道。
当然,除他之外,唐老夫子也想知道,听陈让的介绍,毕昇只是一个印刷书肆的雕刻工匠,仕农工商,在世人的眼中,毕昇亦不过是个出色的工匠而已。
而陈让是什么人,他是一个连白衣卿相柳三变都瞧不上眼的人,却对这个毕老先生如此的尊敬,可见这个毕老先生,一定是个不出世的世外高人。
嗯,没错,肯定是个世外高人。
不然的话,像他这样的人物,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自己好歹也是个秀才,他所不知道的人,要么就是庸人,要么就是像陈让的师父那样,不出世的高人。
所以,他和梁爽一样,都很想知道陈让口中的那个活字印刷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陈让双手一摊,双肩微耸,一脸苦笑地道:
“关于毕老先生的活字印刷,我也只是听家师说过,个中缘故不甚了子,所以,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在家师的眼中,他的这项技术,完全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
“啊?原来你也不知道呀?”老先生和梁爽见此,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陈让双肩一耸,仍旧装着一副苦瓜脸,苦笑着道:“是啊,我也只是偶尔听家师说起,当时也没有留意,所以,我也不知道呀。”
“陈让,不是我泼冷水哈,我看这事有点悬呀,你说像他这样的世外高人,就凭咱们几个,能请得动吗?”梁爽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担扰的神色。
陈让要做什么事情,她肯定是支持的,但是,如果请不到他口中说的这个世外高人,那他怎么办呀?
梁爽想到这里,开始犯起愁来。
陈让虽然说过,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是不是问题,可现在的问题,那是钱的问题吗?
梁爽不敢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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