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让没有在乔家大院久待,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想要的帐本,沈从已经放到了驿站,再留在乔家大院也没什么意思,便让杨怀玉安排人手,在没有定案之前,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离开乔家大院。
自从回到驿站,接连三天,陈让没有离开过,哪怕是外面乱成一锅粥,杨偕也没有来驿站,当然,也没空去堤坝,这几天,来府衙敲鼓的人总是特别的多。
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乔大年的欠条,多的数千贯,少的一两贯,然尔哭得最凶的反而是那种欠条上只有几百文的。
他们就坐在府衙的门口,哭得昏天抢地的。
墙倒众人推,现在的乔大年,就是那面快要倒的墙,没人不担心自己的钱财安全。
陈让做的事情,杨偕虽然没有参与,但却是知道的,毕竟那个过书的路线图以及盐引的消息都是他提供给陈让的。
他相信这一切,只是短暂的乱象,等陈让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想要的证据后,这一切都将恢复平静,所以,面对杭州老百姓的诉求,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至少,眼前是无能为力的,他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用芥末将自己的眼睛弄得红红的。
表示他最近这段时间,是跟老百姓站在一起的,他们的困苦,他们的担心,他作为杭州城的父母官,也是感同身受的。
而且,这个还不算完,他还把府衙里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没日没夜地在杭州城里四处乱窜,哦……不对,他们在追查流寇。
临近中午的时候,眼见府衙的大门都快被民众挤破了,只好硬着头皮,红着眼睛走出自己的官邸,站在府衙门前的台阶上,开始对民众喊起话来:
“各位乡亲,各位父老,各位兄弟,各位姐妹,还有各位小朋友……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哈,你们的诉求,本府已经知悉。
在这里呀,还请各位父老乡亲放心,你们的事情,就是我杨偕的事情,你们的困难,就是杨偕的困难,你们的诉求,就是杨偕的诉求。
你们在府衙门前,没有睡觉,本府虽然府衙里,没有跟你们一道,但本府也没有睡觉,你们看本府的眼睛,就因为通霄的熬夜,都红了,都看不清东西了。
但是乡亲们请放心,本府的这双眼睛跟乡亲们的诉求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呀,所以,就算把本府的眼睛熬瞎了,也要乔大年给各位父老乡亲一个交待……”
杨偕的话,很官方,说到后来,难过得都快要哭起来了,他这一哭不打紧,把下面那些要债的乡亲们全都惹哭了……
是啊,知府杨大人那是多好的人呀,你看他为我们的事情,眼睛都肿成这个样子了,咱们还是别跟他老人家添乱了,咱们都回去吧,啊,都回去吧……
你看杨大人,多好的人呀,咱们就别让他老人家为难了,还是给他一定时间,我们要相信他,他一定会给我们公道的,只是可怜我家的那个娃呀,原想拿到钱给买点肉吃的……
哎呀……我的那个娃呀……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悲伤到周围的老百姓都觉得自己家的这点事都算不得事,都陪着这个人在那儿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大家就都走完了,只留下这个人还在那儿哭,杨偕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下台阶,在他的屁股上踢上一脚,“还哭呀?没见老百姓都走了吗?”
“哦……”
那人听到这里,这才止住哭声,看看周围,好像杨偕说的是对的,周围的老百姓的确都走了,“杨大人……这事……”
“回去再说!”
杨偕用手抹抹眼睛,刚才的芥末抹得有些多,是真的疼,得赶紧回去洗洗,不然就真的瞎了。
陈让一直待在驿站,眼前的一幕自然是没有看到的,如果他看到了,他一定会给他们竖起大拇指,这演技,不拿奖真的是白瞎了。
杨偕的眼睛是被芥末弄疼的,但陈让的眼睛却是真的疼,这两天他虽然没有出去,却一直在看乔大年的帐本,这些帐本都是沈从偷偷搬出来的。
陈让只看大帐,小帐他根本就懒得看,当然也没时间没精力去看。
前世的陈让虽然不是做会计的,但是简单的进销存还是知道的,更何况古代的帐本没有那么多的啰哩巴嗦的事情,看起来,要简单多了。
更何况,作为一个现代大学生,别的不说,就算自己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也可以辗压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数学家。
乔大年欠老百姓的钱,并不是杨偕估算的三十万贯,而是四十三万贯。
他每年所挣的钱,除保证正常的商业往来外,主要去处却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杭州器作院,一个是青溪帮源洞。
也就是说,他家里的余钱真的不多,这也是杨偕不敢贸然对他动手的主要原因,这家伙,果然很聪明,果然将他家的财产转移了。
陈让将帐本合起来,轻轻地揉揉太阳穴,微微地闭着眼睛,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眼睛得到休息,揉着揉着,尽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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