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亡之林的林荫中,玄齿兽正在挪动它沉重的脚蹄,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发出轻微的颤动与呻『吟』。
它的心情还算好,哪怕前天有虫子打搅了它每天最美妙的睡眠时间。
但它心情依然很好。
相信我,如果你在过去的几十年都住在一座每个房间挤八个人的宿舍里面,突然有一天你一觉醒来发现那些抢你零食还霸凌你的混蛋都不见了,并且你还翻到了好多吃的和几本画工精良的本子,你心情一定也会很好的。
玄齿兽不会去想那些混蛋是怎么消失的,如果它信仰宗教的话,它也会感谢兽神对它夜夜祈祷而给予的恩典。
不过骤然暴富依然没有改变玄齿兽的活动轨迹,它像往常一样,每天早上和傍晚去溪边痛饮溪水,然后用几个小时的时间去吃那些富含灵力的草『药』和肥美的蘑菇,如果心情不错,它会撞撞那些高到看不到尽头的大树,撞下一些松子和榛果来打打牙祭。
它并不喜欢吃肉,不过碰上一些特别鲜美的猎物,它也不介意跺跺脚将其震晕,然后尽情享用那些肥美的血食。
但是,很快玄齿兽便意识到今天或许并没有它想象的那么愉快。
因为它感觉自己踩到了一个硬硬冷冷的石块,而且是它从来没有踩到过的石块。
但是玄齿兽过于慵懒,它并不想退几步看看这个石块究竟是什么样子,而是想去溪边再痛饮一番便回去睡觉反刍。
但玄齿兽随即为自己的慵懒付出了代价,脚下那块奇异的石头骤然变得滚烫起来,然后燃烧出一片炽热的火焰。
玄齿兽先是感到脚蹄一阵炙痛,然后有巨大的冲击破产生几乎能够推动它的身体,而在片刻之后,它才听到了轰隆的爆响声。
而在不远处,以卧姿瞄准的轩一望着那团绽开的红『色』火焰,表情淡漠地扣动了扳机。
雷霆闪动之间,一根细长的银亮钢钉轻易突破了音速,带着雪白的湍流笔直飞向玄齿兽那颗巨大的眼珠。
轩一真的不确定迅雷枪能不能刺破它的皮『毛』,轩一也不想尝试,所以他选择了眼睛。
被火焰包裹的庞大魔兽直到远处那一根钢钉穿云而出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有关及生死的危险降临在它头上。
它看不到,却可以感知。
哪怕轩一是借着焰心手雷爆炸的那一瞬间开枪来混淆视听,可是玄齿兽依然靠着它的灵『性』觉察到了真正的危险所在,所以他不顾脚下的爆炸,硬生生地偏转头颅,只那一刹那,长钉便已经来到了巨兽的面前。
然后正正打在了它鼻上的那根犀角之上。
周奢曾经用一双肉掌便挡住了轩一的长钉,但那毕竟是周奢。
犀角虽硬,但钢钉毫无疑问更硬。
长钉所携带的巨大动能几乎将玄齿兽庞大的身体掀动,但也只是几乎,玄齿兽摇了摇硕大的脑袋,一道殷红的鲜血从它犀角的根部慢慢流出,然后一路流到了它的口中。
犀角虽然未毁,但便如同有人重重一拳砸在你的鼻头,血『液』不住地从犀角的根部流出,就好像是止不住的温热泉眼。
轩一没有开第二枪,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与此同时,玄齿兽仰天发出愤怒的长啸,音波向着四周回『荡』,激起重重的回响。
它必须承认,有些虫子激怒了它。
无数尖锐的岩刺以这头巨大的青牛为中心像是春天新生的竹笋一般快速的生长,那些岩刺锋利且坚硬,其『色』是纯正的墨『色』。
便如同大地向天空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嘴。
直到这一刻,轩一才终于明白,玄齿兽为何被称为玄齿兽。
不是它嘴里那尖锐的牙齿,而是当它发怒时那从大地之上延伸出的无数锋利的黑『色』牙齿。
以及——兰流焰搞错了一件事情。
或者说他们都搞错了这件事情。
这只玄齿兽并不是法相境,而是洞玄境。
轩一转身就逃,比逃得最快的兔子还快。
……
……
无数苍天的古木被那些从地面上长出的利齿搅碎,就好像切好的肉条被放入绞肉机片刻之后就变成细碎的肉糜,如果有人从高空中看去,那么这片森林就好像被蝗群所光顾的稻田,肉眼可见一排排古木倒下,然后消失无踪,这好像是蔓延的瘟疫,携带着苍白的死亡。
所有人都在逃。
他们都清楚的明白了一个事情。
自以为是猎人的自己,其实不过是对方不屑去食用的猎物。
但是他们却没有身为猎物的自觉,竟然想去叫醒那个沉睡的屠夫。
而如今,那个苏醒的屠夫,正站在层层叠叠如海浪般起伏的岩刺上,坐在收割麦田的庞大机械上一般,在那些轰隆隆倒下的古树发出的嘈杂伴奏中,近乎癫狂地要去杀戮那些敢于挑衅它的虫子。
轩一的速度早已经提到了极限,原本的计划中,他先行建功之后,由鸠三进行中远距离的星刃攻击,最后再由少主收尾,一旦拿不下这个巨兽,便就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这个工作交给帝子横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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