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少女伤心欲绝,那人似乎也自觉失言,于是松开她的手腕,吸口气退了开去。
少女失神片刻,终于勉强止住悲戚,又兼这一阵渐渐熟悉了黑暗的环境,便凝足目力仔细打量起周遭来。
原来眼下所在之地是一处深达数丈的狭长地穴,其形上窄下宽,顶部似是被什么东西盖住,以致于天光难以透进。至于底部则方圆丈余,靠近最里面还有一片水泽,隐隐泛起淡淡的波光。
少女正感惊疑,鼻端又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仔细看去才发现地上还残留着柴草灰烬。
这时只听那人干哼一声道:“别瞧了,这都是那干尸丢下来的,摆明了想把咱们烤成烧猪。”
少女为之一滞,忍不住瞪了那人一眼道:“你才是烧猪!”
那人哑然失笑道:“哈,只可惜你没瞧见昨晚自己那副狼狈相,一张脸被扇得肿不胜肿,不像烧猪像什么?”
少女登时气结,想到委屈处又不由得落下泪来,那人见状摇摇头道:“本巨侠可没有其他意思,其实你们女孩子天生柔弱,给人糟蹋了也情有可原,不用太在意什么。”
眼见少女又露出一副“杀了你”的表情,那人却是哈哈一笑道:“这才对嘛,糟蹋便糟蹋了,也不会少一块肉,为这点事跟自己过不去,那又何苦来哉?”
少女满心愁苦,半晌方涩声道:“你……真的是你救了我?”
那人干笑一声道:“不过是碰巧而已,因为本巨侠之前一直在追踪那具诡怪棺材,咳……你可听说过最近发生那些妇女和幼童失踪之事?”
少女皱着眉头道:“那些百姓不是都给毒脚仙涂悍彪害了吗?”
那人哂然道:“涂悍彪?这个大臭脚本领稀松之极,本巨侠一招便能送他去见他四姑奶奶。事实上那干尸才是真凶,本巨侠敢打包票。”
少女悚然一惊,紧接着咬牙切齿的道:“那恶徒……那恶徒真是丧心病狂!我一定要杀了他!”
那人拇指一竖,俨然赞许的道:“有志气,报仇也得找对正主,以后可别再跟本巨侠说‘杀了你’啦。”
少女忽然心中一动,脱口惊问道:“对了,你昨晚见着我祁哥哥没有?”
那人似是一滞,一脸狐疑的道:“祁哥哥?是你的姘头?咳……你的情郎?”
少女又是羞窘又是凄苦,索性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那人见状心下了然,却是苦笑道:“实话实说,本巨侠的确没看见你的祁哥哥。另外昨晚要不是为了保护你,本巨侠也不会处处掣肘,最后更被那干尸逼得走投无路,掉下这地洞来,险些做了烧猪。”
少女闻言略略放心,自言自语道:“想必祁哥哥是听了我的话,赶回家里请爷爷来救我了。唉……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祁哥哥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那人听得酸气直冒,不由得提高声音道:“喂,我说毛丫头啊,就算你跟你那祁哥哥好得蜜里调油,但眼下能不能先关心关心我这新鲜出炉的救命恩人?”
少女瞥了那人一眼,踟蹰片刻方讷讷的道:“你说那恶徒丢下柴火来烧咱们,那咱们后来怎么会都没事的?”
那人指了指最里面那方水泽,得意洋洋的道:“本巨侠吉人自有天相,恰好有这寒潭能够躲避一时。不过毛丫头你当时晕得跟头死猪似的,这么冷飕飕的潭水不但没冻醒你,看起来居然还一脸受用,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
少女再次被说成是猪,一时之间只觉羞恼交集。那人却还意犹未尽,继续口沫横飞的道:“另外你当时还中了尸毒,全身又是淤青又是黑紫,简直像是开了个颜料铺。”
“本巨侠原本以为你转眼便要归位,可谁想这潭水居然能解你的毒。眼看着你那张烧猪脸变戏法似的恢复过来,本巨侠索性当机立断,给你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遍。”
少女闻言惊啊一声,霎那间脸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那人看她无限羞愤的瞪着自己,终于也知趣的闭上了嘴。
少女心中怦怦乱跳,半晌方哽咽着道:“你以后……不许乱说,我才没有……那样子。”
那人耸了耸肩,干笑着道:“放心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后绝不会传到你祁哥哥耳朵里。”
少女依旧面红似火,低垂着螓首道:“还有……你干嘛叫那恶徒干尸,那恶徒……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沉吟着道:“昨晚本巨侠也不过是惊鸿一瞥,只看到棺材里那家伙身形枯干,顶着个寸草不生的大秃脑袋。一双爪子虽然长得离谱,两条腿却短得几乎看不到,还不及中间那第三条腿来得雄壮。”
少女越听越奇,双眼大睁的道:“干尸……长爪子……三条腿,难不成那恶徒是妖怪?”
那人听得忍俊不禁,嘿嘿干笑道:“三条腿便是妖怪了?你不知道男人都长了三条腿吗?”
少女仍旧懵然,竟瞪了那人一眼道:“鬼话,你不是男人么,那你的第三条腿在哪里?”
那人更觉啼笑皆非,只好摇摇头道:“算了,你说是妖怪也没错,反正那干尸罪恶滔天,日后一定要遭天遣。”
少女对此倒没有异议,想了想又结结巴巴的道:“对了,你……昨晚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你来的时候,那妖怪……在干什么,我到底……有没有……”
那人见她满脸羞怩期艾之色,却是翻翻白眼道:“你自己不知道?干嘛非要问我?”
少女又羞又气,脱口嗔声道:“你!你这算什么的?你快说实话,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真的给妖怪糟蹋了?”
那人愈发好笑,索性涎着脸道:“想知道有没有给妖怪糟蹋了,将来等找到你祁哥哥,私下验看验看便是。咱们两人的交情可没好到那种地步,所以这个问题恕本巨侠回答不了。”
少女听得似懂非懂,但毕竟还是羞耻心占了上风,面红耳赤间依旧执拗的道:“你肯定知道,我……算我求你,你告诉我好不好?就算……就算我真的命苦,那也要让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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