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小念儿也就哭了那么一声。
江老妇甚至都没来得及哄一下。
江大愣了一愣,才慌乱着手脚将药碗捡了起来。
“没事没事,灶屋里还有,我再去盛一碗过来。”
“别去了,这药喝不得。”
江老妇硬声阻止,面色严肃的一丝不苟。
江大的手,便这么停在了半空。
“阿娘,那雪兰不治了?”
尾音明显发颤。
江老妇没答话,低头去看了看小江念,嘴角渐渐有暖笑浮出。
刚才她那声突然的啼哭,意思已经明显不过了,江大手里的药,喝不得!
可江老妇也愁啊!
药喝不得,难道就看着儿媳妇自生自灭?
“呀咿、呀咿……”
小念儿在她怀里唱出了小调调,紧接着,她柔软的小身体,突然就紧绷了起来。
江老妇眉眼一沉,心脏处没来由的抽了一下。
她双手死死抓住襁褓,呼吸都跟着轻了许多,像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扰了谁一样。
没多久,苏大就在房里发出了惊呼。
“阿娘你快来看,床上、床上长了好多草!”
小念儿是知道自己阿娘生病发烧了,听说他那个傻爹爹要给她喝牛药,一时情急才哭了出来。
牛药给人喝,不要命了么!
可她又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治疗风寒的,就一股脑将脑海里那些草药都画了出来。
像什么龙葵,柴胡,车前草啥的。
还不敢画大的,大了她拿不动……
江老妇一头拱了进来,瞪大眼珠子往床上一瞧,可不是嘛!
密密麻麻全是草。
但这些草,她都识得。
家里太过贫穷,平日家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她上山找点草药就对付过去了。
一来二去,自然认得不少草药。
“老大,快,把这个柴胡拿去熬水,这可是救命的宝贝!”
江大一听,两眼也冒出了光来。
“好嘞阿娘,我现在就去!”
江大走了之后,江老妇这才低头去看怀里的江念儿。
小家伙打着哈欠,似乎又要睡过去的样子。
“念儿乖,撑着点,阿奶喂你吃点东西再睡。”
她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忙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春凤,米油好了没啊?快点拿来!”
赵春凤便咋咋呼呼地来了。
“好了好了,早就好了,我放怀里捂着呢,还是热的。”
“傻娘们,你不知道放炉子上煨着?”
“谁啥?你傻,你全家都傻!我这不是想着节省点柴火嘛!”
“是,我全家都傻,就你聪明!”
江老妇笑得意味深长,低头去喂小念儿去了。
赵春凤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伸手就要抢调羹。
“阿娘,给我喂呗?我也想喂我们小念儿吃饭。”
“得得得你给我滚一边儿去,那小龙小时候,是谁喂了他一鼻子高粱糊糊的?”
……
算旧账,没意思。
但赵春凤也老实了下来。
眼巴巴地看着小念儿喝完了一碗米油,然后喜滋滋地刷碗去了。
小念儿舔吧着嘴唇。
不行,实在是太困太累了。
这傻笔,就不能体谅她一下吗?画完就困,真不给面子。
某神笔瞬间苏醒:你骂谁傻逼呐!
江念闭着眼睛偷笑,正要睡的时候,江老妇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了。
“念儿啊,这次是救你阿娘的命,阿奶暂且不拦你,但以后,且莫再施展你这惊人的神力了,你还小,阿奶瞧着你这般困乏,不忍心呐!”
还不知道这困乏的背后,有没有对她身体本质的影响呢!
反正江老妇是想想都觉得害怕。
孩子有这等异于常人的神力是好,可若要以她的生命安全为代价,那她宁愿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村口,陈兽医怀里揣着两捧大米,悄摸进了家门。
“老婆子,快来看看,我弄到了啥好东西?”
坐在榻上披头散发的老妇将眼睛掀开了一条小缝,诡异的眼神迸射出一道犀利的光线。
“啥东西?”
“嘿嘿,大米!”
陈兽医鞋都没脱就跳到了榻上,将揣在怀里的大米拿了出来,小心翼翼捧到老妇面前。
老妇的眼睛瞬间瞪圆。
“江家的?”
“可不是!”
“就这点?”
目光狡黠,明显带着疑惑。
陈兽医愣了一下。
“反正,就给了这么多。”
陈老妇一个巴掌落在了他的肩上。
“混蛋玩意儿,做买卖还讲究个讨价还价呐!江家屋里,肯定不止这点大米,何况,你可有想过,这些大米,是打哪儿来的?”
两个心怀鬼胎人,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江家这边,江大已经将鲜柴胡熬成了浓浓的汤汁,喂刘雪兰喝下以后,热热的汤汁似在体内顺着血液流走起来。
刘雪兰冰凉的手脚逐渐有了丝暖意。
江老妇带着小江念在老二屋里睡着,她闭着眼睛,神思却瞟在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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