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正中,太阳有了一丝暖意。
罗伊族部落,毡房内有人撤下了火盆。
“阿兄,可有好点?”
阿丹娜端了陶碗,正往烈火嘴里喂着清水。
男人大口灌着,粗重的鼻息将碗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好了,他奶奶的,差点死在那丁点小飞虫子身上。”
“可不是嘛,以后可得小心提防”,阿丹娜贴心替他擦拭嘴角,“这次,还真就多亏了那几个北越人,不然,阿丹娜恐怕就要没有阿兄了。”
她娇嗔。
虽面露粗犷,但在兄长面前,却是一副小女儿的做派。
烈火听完,猛地坐起了身,捂着伤口一脸紧张。
“什么北越人?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我不记得了,反正,三个妇女一老两少,身边还带着三个孩子,有一个还小,抱在怀里吃奶呢,对,还有个老头。”
“哎呀!”
一拍大腿,烈火眼底猩红。
“他们现在何处?”
“放、走了啊!”
又是一句哎呀。
看得出,男人已经气上心头。
“阿妹,他娘的,你遇到的就是昨晚乘乱闯城门的那伙人!这些个北越人,看似文弱,实则心术狡诈,万一让他们知道了咱们内战不断的状况,保不齐就要联合他洲来夺我们的疆土!”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去!”
阿丹娜一时无话。
烈火所说,也正是塔达人向来抵触外人进入的原因。
一旦内战之况被其他洲知晓,恐怕就再无安宁之日。
他起身,将两片盔甲挂于肩头,大踏步往毡房外去。
事情一如江老妇所料想。
不过在天黑之际,他们已经寻到了一处暂时能够藏身之地。
此处荆棘成林,足有一人之高,藏在里面,老鹰都不敢靠近。
“老头子,找点能用的工具,咱砍出条路来!”
江老妇停下板车,转身看了一眼念儿。
她睡了差不多有一天时间,此刻正在刘雪兰怀里满足用餐。
小山小龙也恢复了一丝气力,趴在刘雪兰边上,看得津津有味。
赵春凤从车上下来,给了两人一巴掌。
“你们小时候是没吃过还是怎的?咋就这般馋溜溜的?”
小山呼痛:
“二婶,你是不是想将我也打傻了,正好随了你?”
“哎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呐?”
小龙噘着嘴补枪。
“就是阿娘,咱家里,傻两个就够了,可不能再多一个。”
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惹人发笑,江念索性不吃饭了,扭过头来看三人相爱相杀。
她在想,如果自己料想不错的话,阿奶就该动手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传来了赵春凤的尖叫。
“啊疼疼疼疼、阿娘,我耳朵都要被你揪掉啦!”
“净瞎说,我啥时候用力了?”
除了傻,夸大其词是她的第二个特点。
一番拉扯中,赵春凤成功“夺”回了自己的耳朵。
“切,如此沉闷的日子,要是没有我偶尔搞怪作乐,一家子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她低声喃喃。
江老妇听得一清二楚,却没再答话,只是嘴角的笑容更加暖了几分。
江老汉没找到工具,之前唯一的那把弯刀,被江大带在了身上,他只好徒手去拔那些荆棘。
好在做惯了粗活,一双手上的老茧,足以抵挡尖刺。
但时不时被刮一下脸,还是很疼的。
江老妇跟赵春凤也在身后帮忙,说快不快,但好歹是拔到了荆棘中央。
江老妇回身去接刘雪兰跟孩子。
走到板车前,发现她正低头发愁。
“这是咋了?”
江老妇将她搀扶下来,目光落在了小念儿的身上。
“哟,咱们念儿这是吃饱了呀?奶的好宝,快给奶抱抱。”
赶了一天的路,愣是没抱这小家伙一下,心里馋得紧。
刘雪兰没话,自觉拉了荆棘过来,将板车盖在下面,用顺着他们拔出来的路,将剩余的荆棘还原。
如此,即便是有人走近,也不容易被发现了。
直到坐下来,她才低声叹息了起来。
“阿娘,早间那一吓,好像给我奶吓没了,念儿都没吃上几口……”
话音越来越小。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偏偏她怎么这么不争气呢!大家向来都是把好吃好喝的紧着她。
要是念儿没了奶喝,她对得起谁?
江老妇听完,情绪并没多少波动。
“不怕,念儿如今也都两个多月了,要是实在没奶,咱就熬米油给她喝。”
小江念吧唧吧唧裹着嘴唇。
米油是个啥东西,有奶好喝吗?
神笔冷不丁地冒出来。
“听我的,米油一点不好喝,没滋没味儿的。”
“你喝过啊?”
“那倒……没有。”
“那你说个屁呀!”
为了不去吃那没滋没味儿的米油,或者直接被活生生饿死,小江念凝聚精神给自己画了一壶奶。
奶瓶还不能大,大了抱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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