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舟眼睛一亮,脑海中灵光乍现,似乎终于想到了一些什么,刚要开口,轩黎温和的声音已经从后方传来。
“舟儿,你又在玩弄什么?能不能和倾儿学学,耐下心来用功,品读阁中绝学,长此以往,方能成大气候啊,咳咳咳咳。别看你天分较倾儿更佳,但你若继续放浪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倾儿所超越啊。”
周倾摆了摆拿在手中展开的《道德经》,对着荀舟吐了吐舌头。荀舟方才本来已经想到了些许去年之事,可经轩黎这一打断已然忘却,再去想来已没了思路,只能黯然垂下了头。
轩黎以为他是听到了自己的责怪而知耻『露』羞,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坐在二人另一侧的空位上,清了清嗓子,拿起昨日未讲完的《地元离经》考教了二人之后,便开始了今天的授课。
周倾全神贯注听的十分认真,荀舟天『性』好动,很难真正安静下来,听了一会便觉得轩黎所讲太过简单,无聊的仰头盯着藏冰尺发呆。
轩黎早就发现荀舟的走神,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讲着,一方面他已经习惯了荀舟的脾『性』,另一方面他觉得同样的知识已经讲给周荀二人,至于他们各自究竟领会了多少,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三年过去,轩黎积病的身体正在朝着极为不堪的方向发展,令他自己都已经感觉到了自所剩时日无多,现在几乎是在用透支生命的方式强撑着为二人授课。
周倾细细看了他一阵,突然抬手第一次打断了轩黎的授课。
“师兄,明日再讲吧。”
轩黎目有疑『惑』,“怎么?倾儿,咳咳,你今日不想用功,也想贪玩一玩?”
周倾乖巧的点点头,“师兄,学了三年了,放我们一天假好吗?”
轩黎看着周倾眼神中的真诚,突然明白了他是想让自己休息的意思,心下一暖,捂嘴又咳了几声,点点头,“好罢,那今日便破一次例,你们去玩耍吧,师兄也累了,回后面休息。你们两个可别把藏冰观给拆了。咳咳咳。”
荀舟听到这话先是一呆,随后直接跳了起来,看着轩黎师兄微微佝偻着远去的身影,猛地抱住周倾,蹦跳了半晌。“周倾,你太厉害了!你太棒了!放假了!终于放假了!”
周倾却没有理会他,只是兀自望着轩黎的背影,白皙略带红晕的小脸上多了几分思考与愁容。
“你干嘛哭丧个脸,算啦,不管你啦!我要睡会!”荀舟笑嘻嘻的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倒头就睡,短短几息的时间便有轻微的鼾声传来。
周倾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傻得可爱,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果然这才是六岁孩子该有的童稚吧,只是为什么自己在这三年里成长的这么快……周倾想到这里不由有些讶然。
他身上的沉稳与做事的专注是许多比他大上数十岁的人都不一定拥有的,还记得三年前,他还是充满童真无忧无虑,对于一切都懵懵懂懂,若不是因为贪玩,也不会在攀登冰梯的时候险些坠入深渊。
可是现在,他不仅不再像从前那般因为一点小事就无理取闹,嚎啕大哭,更加喜欢安静,除了和荀舟在一起的时候玩闹,和其他人哪怕是和他的父亲,也仍旧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稳如泰山。
不知何时他懂得了想他人所想,因为有一次父亲在观中偷偷醉酒后无意说出希望自己未来当一个书生,文文墨墨一辈子,他便放弃了对武学高人的向往,认认真真的将自己养成一个书生。
今日,因为他发现的轩黎师兄眉宇间的不舒服,他选择了停止授课。
这已经是一种超越了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体谅与细腻,反观荀舟,他便从来不会关注这些,只会想着自己开心就好。
为什么自己的『性』格会有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倾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毕竟才六岁啊,每天想的这么多,简直太累了……周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产生如此古怪的想法,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走到书架前,选了几本自己十分感兴趣的典籍,翻看了几页,却发觉无论怎样也无法专心的读下去,索『性』放下了书本,将火炉往荀舟睡觉的方向推了推,便出了道德阁。
风轻轻,雾蒙蒙,雪渺渺,烟云浩浩,藏冰观依旧宁静,周倾伸了个懒腰,将一切『摸』不着头脑的想法丢在一旁,和几个路过的道人打过招呼,转身上了前往道德阁阁顶的竹梯。
道德阁阁顶乃是整个藏冰观中最高,视野最开阔的地方,总有一些道人喜欢坐在上面,看一看被薄雾所笼罩的朦胧冰川,望一望铺满全视野的曼妙雪景,下下棋,也算是藏冰观中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
走上阁顶,便看到了道人们为了方便他们起居而搭建的简易暖阁,周倾呼出一口浊气,步入其中。凡是见到他的道人,无一不是友善的笑笑,或者凑过来寒暄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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