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冰观后,小孤山上,万里雪原冰川持续数千年的沉寂被细微的言语声所打破。
周倾荀舟老翁三人言语交织,老翁显然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满是皱纹的脸上始终绽放着笑容,尤其是在听到荀舟说话时,那笑容便会更增几分。
三人又一路走下了山,花香与水声始终连绵不绝,却只能够让人心生欣赏与美好,而完全不会感觉厌倦,周倾荀舟二人更是觉得若是一辈子都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只怕死也瞑目了,这个老翁属实知道享受。
只不过他们两个小家伙却又哪里知道,这个老翁疯狂了无数年,无时无刻不再想着离开小孤山,不再想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夺回自己应该夺回的东西。但是他做不到,甚至即便是踏出小孤山一步都做不到。
无数年的挣扎,桎梏仍旧在,一点一点磨平了他的锋利,磨平了他的锐气。
如今他也就只能选择坐在山间小亭中,或是坐在小溪畔瀑布边亦或是悬崖上,静静地钓鱼,静静地望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曾几何时,他也曾有纵游天下的自由身。
曾几何时,他也曾青春年少过,就像这两个小娃儿一样,从没有那么多牵挂,也没有那么多的执念与痴念。
老翁笑着笑着两行泪水忽然无声滑落,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想起过那些往事,久到几乎已经从记忆中忘却了,不知今日怎的无端涌上心头,平添了几份烦恼。呼出一口浊气,将一切抛之脑后。
老翁心头暗暗道:无论如何,上天,他,将这样一个臻玉道骨童子送到老夫的面前,便是老夫这一生最大也是最后的机缘了。
老天爷,你终于睁眼看看老夫了!终于,睁开眼了!
周倾望着老翁脸上变化莫测的神『色』知趣的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与荀舟二人始终持续的话题,心中不由想起了观内时常借酒浇愁的父亲,想起经常在被窝里将自己哄睡着后怕吵醒自己咬牙捂嘴哭泣的父亲,一时间,问东问西的兴致顿消,他抬手悄悄抹去了老翁已经流到嘴角的泪水。
老翁惊讶的瞥了他一眼,对着他微微点头,二人相视互换了一个温暖的微笑,霎时心怀大慰。
眨眼间,三人已经越过小亭,直至一路走到了山下,眼看冰川出现在了眼前,荀舟扯了扯老翁的衣角,问道:“老先生,你不是说要给我看东西嘛,怎么下山了?”
老翁蹲身将周倾放在了冰面上,荀舟见状也要站到冰面上,却见老翁一只手挡在了他的身前,竟似乎是想要阻止他和周倾站到一起。
周倾正想发问,老翁手指微动,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玉石递给周倾,“这块玉石你拿回去,让轩黎自己做成吊坠时时挂在胸前护住心脉,老夫可保他长生十年。不过十年过后便是大限,天人无力,『药』石无医,即便是冰铁衍花水也已无效。
如果你心中救他的执念未消,这十年可以再来尝试一次,若真能让那铁树开花,也是你的造化,也是那轩黎娃娃的造化。不过你要记住,这十年内,你只有一次机会,只有一次。”
周倾见老翁说的郑重,将一切叮嘱暗暗记下,他没有问为什么,既然老翁如此说了,他便肯定不会越过这个界限。“谢谢前辈赐玉。”
说着又伸手接过了那玉石,入手微凉,但随即一股温暖柔和的气息透出石头深入体内,竟然直接顺着手部经脉顺延至心肺,旋绕盘桓数十个呼吸方隐入体内,但仅仅只是这数十个呼吸他便感觉自己的筋骨经脉愈加的有力量,精神也是万分放松而清醒。
这果然是一件奇宝……周倾心中赞叹一声,又是连连拜谢。“前辈,真的谢过,这玉石之恩他日有机缘,倾儿赴汤蹈火倾尽全力也愿报答。”
“罢了罢了,这恩情便让你那师兄升天之时再来找老夫报答吧。行了,你该走了。”
“啊?”周倾还没明白老翁话中的意思,老翁已经站起身,一抖衣衫,负手而立,显然是不会在说什么了。他伸手拉住荀舟的小手,再次深施一礼,“那晚辈和荀舟就走了,前辈,他日再见!”
荀舟刚要一步迈出,却听老翁盯着周倾,淡淡的道:“周倾,松手。荀舟,回来。”
此话一出,荀舟便发现自己的脚无论如何也无法迈下,仿佛是这脚下生了根,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前辈,这……您说什么?”周倾不解。
“老夫让你松手。”老翁手一挥,周倾和荀舟紧握着的手大力传来,随之分开。
周倾心中一紧,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似乎这手一旦松开了,此生也不可能再握到了。这兄弟,今日一旦分开,他日只怕再无再见之日,心里立时空落落,荀舟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好朋友,好兄弟,他不想和荀舟分开。
“前辈,您……这究竟是何意?还请解『惑』。”周倾不依不饶的问。
“是啊,老先生,为什么不让我出去?”荀舟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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