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帝四年八月二十四日,清晨时,以卓幼安为的周军已被拓跋无涯的军士牢牢围在中央,周军大多负伤累累,满面疲态,以寡敌众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鼓手被俘,拒不下跪,被辽军斩下头颅,赤血与泥土融为一体。
从辽军中反起的一千周军虽然在敌营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但也被雷霆之威迅摧毁平复,一千将士,无一生还,直到战死,无一人皱过眉头,也无一人退后过。
旗手被斩,但不知为何,旗杆竟已深深嵌入了青石之中,几名辽军尝试着想要拔下那面千疮百孔的大旗,最终均以失败告终。
辽军军卒像是被那旗杆上淋漓的鲜血与沧北大字上漂浮的硝烟所染,尊敬的在敌人的军旗下行了一礼,不再试图折断它的骄傲,任由它静静的悬在四侠山的上空。
卓幼安咽下一口夹着血沫的唾『液』,以剑身撑住周身全部的气力,他在身后的甲士身上看了几眼,当日带出来的五千人已经几乎全军覆没,尚能喘息的战士不到二百人。
反观以拓跋无涯为的辽军,在四周围了一层又一层,根本难以看到边际,空气中弥漫着战后的血腥味,冲鼻刺眼。
这一次,卓幼安没有哭,他很平静,内气空了,血流干了,人杀光了,他突然笑了。
他吃力的说道,眼中满是嘲意,“拓跋无涯,你今后可还有面目在大辽军中立足?”
“少他娘的废话。”元莫直提刀在手,鹰眼直视卓幼安,他的脑海中仍在滚动着这名小将力斩两员大将的画面,眸中出奇的多了几分悲悯与惋惜。
伤成这样,还能够站起来,这需要多么可怕的毅力与勇气?元莫直自问,如果他与卓幼安调换一个位置,自己还能不能站起来?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可惜,这等悍将不在我大辽!
“我承认,你很有血『性』,但死到临头,还不授,更待何时?”
拓跋无涯眼神示意他退下,元莫直冷哼一声,却步后立,拓跋无涯翻身下马,手掌拍了拍红渊马的马肚子,军中很自然的裂开一条道路,容主帅走到卓幼安的身前。
拓跋无涯隔空与卓幼安的眼神相接在一起,顾盼身边趾高气扬,昂挺胸的军士,女人一般柔嫩的脸颊上滚出一抹厉『色』,“二十倍于敌,正面厮杀,整整打了两个时辰,你们很光荣?”
“涯帅……”元莫直『插』手施礼,话还没出口,就被拓跋无涯劈头盖脸的骂道:“正三品王将,四重内家子,被一个孩子击飞了掌中刀,我拓跋无涯手下,真是英才辈出啊!”
“卓幼安,你说得对,本帅,确无面目再坐镇一国之军。”他突地将手握紧成拳,“本帅知道,你这样的人,不会降我……”
话音未落,四侠山的林中忽的传来一阵清醒的足音,随之而来的,是朗声大笑。
众军士只觉眼前一花,万军包围之中,蓦地多了一个人。除了元莫直和拓跋无涯,根本没有人看清此人是如何出现的。
拓跋无涯定睛看去,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原来是儒公驾到,不知有何见教?”
“拓跋氏满门英烈,为何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不肖后人呢。”儒公管随卿一身素『色』儒衣,单手执扇,另一只手打出一道柔和的内气钻入卓幼安体内。
鲜血凝固,体内升起暖意,抚慰着他体内混『乱』不堪的伤势。
卓幼安呆望管随卿的背影,并不如何魁梧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无法质疑的力量和依靠,他莫名松了一口气,扶着剑,拖着双腿,一点一点坐在了地上,屏息调理伤势。
“战至此刻,胜负已分,你们……败了,还有何话说?”管随卿的声音很有磁『性』,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每一个辽军都有些羞惭的低下头。
拓跋无涯嘴角上翘,“儒公此话,本帅可就听不懂了,周军殆尽,主将沦为我大辽的阶下之囚,何谈败了?分明就是一场大胜才是。”
“嗯?”管随卿清眉微颤,回手一指晴空,“四侠山上挂着的,仍是沧北旗号,何谈胜了?”
拓跋无涯一时语塞,斜眼扫了元莫直一眼,那意思似是再说:那纛旗怎么还在?口中却道:“敌将在手,『插』旗何益?儒公此来,是要助卓小将突围的?”
“卓幼安是我大周的将领,本公当然要救。”
“那,儒公就要尝尝我大辽刀……够不够锋利了。”拓跋无涯手下意识的扶上腰上所佩弯刀。
管随卿一抖折扇,“哦?涯帅一身功力尽去,本公不好欺凌弱小……所以,还是交给他来吧!”
他将目光放眼北边的天穹,“本公仅是路过巧遇,而真正来救卓小将的人,在那里。”
拓跋无涯心神一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正从远处卷起滚滚烟尘朝四侠山奔来。
管随卿内气聚喉,“周将卓幼安命在旦夕,二将军来!”
闷雷般的声音像是回答,如同一把银光闪闪的钢刀直『插』辽军,“拓跋老狗,休伤我将!周将孔太飞在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