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患的话尚在耳边,镇天王不仅没有丝毫退怯,反而板起了脸,正气凛然的一掸衣袍,脚步停住,手扶身侧宴桌。
他的身后包括姜颜舒在内的四人同样停住脚步,三名黑衣人面容紧绷的注视着周患三人,只待镇天王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在第一时间出手将周患擒下。
周患和镇天王相对而立,各自身后雄浑的气势激增相撞,就宛若一场刀剑相斗的交锋,难分高下。
二人的僵持并未一直持续下去,原本紧张到了极点的气氛也终于被镇天王的一声冷笑所打破。
“功臣?何为功臣?功在何处?是你私自调兵遣将谋篡沧北兵权的聚众引兵,还是你等毫无军籍肆意兴兵欲图皇位的狼子野心?”
镇天王言辞犀利,口锋尖锐,语气极重。
此话一出,宛若晴天打了一个霹雳,原本被周患战绩军功所折服的一众官员,心中都出现了些许嘀咕。
镇天王此言……是真是假?
“本王听闻周帅还私自怀有黑玉令,是何人给你的权力让你用此沧北军令妄为战阵?”镇天王一旦开口,便是暴雨劲风,一时无歇。
“是陛下御旨?还是权相阁亲令啊?怎么本王身为沧北军的御封之帅都从未听说沧北有个手持黑玉令的主帅!“
周患没有说话,甚至就连一个表情都没有回复,只是眼神淡漠的听着。
他身后的孔太飞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握掌成拳,双眼充血,怒髪上冲冠,直行两步叱吼一声,“你他娘……”
卓幼安眼见孔太飞奔了出去,心道一声:“不好”,急忙挡在孔太飞的身前,低声劝道。
“二将军!别鲁莽行事,这会乱了周帅的阵脚!”
听到卓幼安这么说,孔太飞即便再冒失也很难继续动作,停住身形,将火气全部压下心底,他不满的瞪视周患一眼,低声斥责。
“阿患,你他娘说句话啊!俺老孔跟你赴宴,不是受他奶奶的气的,这颠倒黑白的狗东西我今日一定要宰了他!”
周患依旧不动声色,伸手将孔太飞拦在自己的身后。
如此一来,他的动作在镇天王眼中,无不彰显着退缩忍让。
镇天王心说:还道此人胆识不俗,原来不过银样镴枪头,瞧其形态,定是被本王的话语所慑,罪名板上钉钉,无可反驳,本王看你还有何傲气?
回首和姜颜舒交换一个眼神,他一拍桌案,身为权位至上的一境之王,趁热打铁趁火浇油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手下桌案因为大力而被一掌击成两半,木屑纷飞。
他再度开口道:“本王来问你,沧北义军的旗号,是何人给你的?两国交战时,为何是你来强攻夺取本王的温城?你口口声声助拳沧北就是如此助力?就是行如此不轨之事?本王看你不是保国,分明就是私收暗部意图造反!”
这一次,群情巨震,温城……、
周患竟在御敌作战时夺了温城,莫非周患真有反意?
这……
周患同样沉默不应,镇天王像是自说自话的再一拍桌案。
“无令无号之下你便敢私携黑玉令纠集十万之众,何等狂徒!孔太飞!军籍早无,无号出征,违抗国法!按律当绞!周患,自立为帅,私用军令,目无天子,意图谋反,按律当诛全族!来啊!把此二人给本王押起来,另行立案严审!沧北义军全军归入沧北军之列,收归本王统一调遣!“
镇天王一连串的喝令之下,便把周患孔太飞二人的罪名定为了不容置疑的铁案。
三名黑衣人身躯一闪,直接分立于周患三人身后,内气如莲花一般绽放,锁链高抬,似是要将三人直接绳捆索绑。
周患眉眼轻斜,在镇天王的一番不容置疑的案词过后,他开口了,“且慢!”
内气倾巢而出,凌虚而下,一力悍退镇天王手下三员内家子。
镇天王被周患突如其来的反抗所惊,心神一颤,他朗声爆喝。
“大胆周患!本王封王四十余年,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大奸巨恶之徒!如此血罪昭昭在前!你还有何话说?”
周患一挺身,站在了全城官员的视线正中,他昂首环视一周。
凡是被他看过的人无不心神大振,能够拥有这样眼神的人,怎么会是奸人?
那双眸子,清澈,光明,充斥着军人一往无前的骄傲,充斥着洗涤脏污的正气。
视线再次落到镇天王身上的时候,周患的眼神变了,变得轻蔑,变得不屑。
不等他开口,镇天王右手高抬,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紧接着,周遭街道商铺的房檐上发出一阵密密麻麻搭箭之声,一个接一个身影齐刷刷冒出头来,那是数以千计的箭手弓弩手,其众形成整整一圈的包围之势,在镇天王的命令下,所有人都把目标定为了周患。
万马奔腾似的脚步声几乎同时响起,在昶州官员全部落座后渐渐变得空荡的街道上突地出现了身披银甲,头戴正盔,手持刀戈的甲士。
仅仅数个呼吸的时间,通往大江楼的四道街口便被惊天动地的声响笼罩覆盖,甲士门并肩拥立,街道一时水泄不通,鱼鳞一样堵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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