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动天阙,气贯全城。
野望城内,所有人都被这两股剑气所波及,无一幸免,离得近的十九名内家子被气浪冲击的倒飞数米才能遏制住后冲之势。
镇天王距离较远,所幸并未受到牵连,但也感脸颊被咫尺的剑意刺的生疼,方才那一瞬间出现的窒息感与压迫感,他这辈子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周患和姜颜舒这种层次的拼命之战,称之为崩山碎土也绝不为过。
地面仿佛被掀翻一般腾起一层厚厚的沙尘,谁也看不到场中究竟情况如何,孰胜孰负。
镇天王小腿微颤,握掌成拳,睁大双眼在缓缓消散的黄沙中寻觅熟悉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整座城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无论是数以百计赴宴而来的昶州官员还是镇天王一方的内家子,府兵,无一不是静息以待,怔怔出神。
哪怕是一丝简单的眼神交流都没有过,所有人都在闪烁着目光寻找场中人,寻找那个胜利者。
正在气氛万分紧时,孔太飞“呸”的一口喷出满口的沙子,攥着剑,携着卓幼安站起身,四周的甲士见他二人显出影子,纷纷肃穆列阵,想要再靠过来。
就是这一动,镇天府兵的动作忽又停了下来,这群一直以来不苟言笑的精兵们脸上都写满了夸张的震撼动容。
土落尽,站立一人。
不知是谁眼神极佳,在人群中惊呼一声,“是姜管家!”
镇天王沉沉松出一口气,心道:“老姜还站着,还是本王之剑更胜一筹!”
可当他的上前两步,定睛看去,脸色转瞬大变,阴如金纸。
此刻的姜颜舒,虽是站着,但用惨不忍睹,不似人样八个字来形容最为合适。
血肉横流,衣袍碎成零星的几片破布勉强挂在身上,浑身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猩红遍体,脚下的土地已被身上淌下的血水染成数尺见方的一片赤色。
尤其他身上自左肩斜连右胯的一道剑创,深可见骨的剑伤下森森白骨袒露在外,令在场许多不见血光的文官均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最令人惊怖的是他的身后,剑伤延伸的方向,出现了一道穿抵南城门的剑痕,宛若大地龟裂的一道长坑,深三寸宽一尺,余有剑意残留,震退旁人。
有其痕在,竟像是真的让周患斩出了一条血路来!
剑痕所在笔直贯通城门,孔卓二人方才站立的二层小楼被从中撕裂一分为二,向两方倒塌,只剩一地屑木,而周遭受此一剑之威丢去性命的镇天府兵不下数百。
加之在建筑倒塌下惨死者,孔卓二人奋力击杀者,镇天府兵竟已折损三成之多。
这是一个多么惊天动地的伤亡数字,三个人,这场战斗镇天王面对的只有三个人啊!
以三克千,镇天王气的险些呛出一口血,心中大动,呆望那从城心跨越半个城池的剑痕,呆望那一刃断城的剑痕,胸内怒火烧成足以燎原的火海。
人群中又爆出一声惊呼,“姜管家在,那周帅呢?”
倏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转到姜颜舒对面的方向,方才他们只注意到姜颜舒的伤势和斩断半个城的剑痕,直到此时才发现周患的影子。
周患拄着剑,躬着身子,遥遥看去,他半蹲的身子还不如一张宴桌高,也难怪方才众人先注意到的是姜颜舒。
他的白衫一尘不染,全无褶皱,飘落的黄土难侵他分毫,腰间盘虬带无风而动,眼神充斥厉色精光,视之生寒。
全身上下无一丝伤痕,除却那惨白的脸色和额上滚滚滴落豆大汗珠外,他的样子和常人全无差异!
反观姜颜舒,二人之形容可谓云泥之别,只此一眼,高低立判。
镇天王的整颗心都在颤抖,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受了姜颜舒三剑合一竟然毫发无损!一剑气断半座城池!这……这还是人所能达到的范畴吗?
周患不是人,他是鬼!
堂堂一代三世之王面对周患也只能信之以鬼神妖孽,可见周患一剑之力究竟有多么骇人。
“周帅之剑!辛子再生!一刃断城!”
满城顷刻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原本紧闭楼阁的大江楼忽然窗门大开,一个个身着正装的官员相互推搡着一拥而出。
能够让镇天王请入楼内饮宴者全是昶州真正官位高上的要员和名动几城的人物,此时他们鱼贯破楼顿时引起一片目光。
其众虽然乱糟糟的,但挤出来的人也是分的清位阶的,很快就将首位空出,而后从中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个人走出,负手站在了首位。
出现在首位的人,代表了楼内走出的全体官员的心声。
那人赫然是昶州州领素普昌,十五年前,他因为女儿通敌一案受到牵连,叶司丞亲赴昶州调查,是镇天王压下的这件事情。
在外人看来,素普昌一直欠镇天王一个巨大无法还清的活命人情,加之素普昌始终对镇天王礼遇倍至,敬而从之,因此大部分昶州的官员也以为素普昌是镇天王的幕僚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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