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患是习武之人,尤其多年拼杀战阵,多以剑为趁手兵刃,死于剑下这淤积血槽的血迹就足以堆出一座小山,更何况尸骨血海。
如此一般,在剑法上已然有了不低的造诣与修行,如今一遇上好剑法,就无异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其好处不言而喻。
不禁心中记忆,肌肉也会下意识的记忆剑招,内息也会不自觉的修行出此剑法所运行的路线,手中也会在毫无意识之间拟出剑诀。
这无疑是变相的传授自己剑法!
而且,不求回报,反而给自己多重利益诱惑,心中之感动俨然已经到达了最顶峰。
如今他的心中,第一位是侯爷和座北侯府,而第二位,无疑就是雨仪夫人与探雪城。
这种被人深信不疑,细心呵护的感受,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表达出来的,周患无声热泪盈眶,心中低叹一声。
若周患还有来日,必报探雪城之大恩!
看着眼前顺着老人话语而抬起的一只白皙纤细的玉手,周患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啪”的一声。
双掌在半空中击在一处。
冥冥天穹仿佛飞来一句话,这一次,并非是雨仪的声音,而是老人独有的沧桑沙哑的嗓音。
一怔间,周患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那恍若第二世界一般真实的话语却被他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之中。
短短一句,简洁,轻松,单调,丝毫不加修饰,却似乎道尽了人世间万种风情,看透了天下间繁华激荡,跌宕不止……
“死意极致,杀意尽时,辛子有剑三十。”
待周患脚步沉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府门的时候,雨仪将视线转移旁侧,眼神中又是疑惑又是巧笑又是无奈,仿佛打碎了五味瓶,不知其究竟是喜是悲。
总之一句话,看来绝代风华,美艳不可方物。
老人对于雨仪的倾世容颜,根本没有半点反应,脸色依然是那般噙着笑,透着世道沧桑的凄苦。
只听府内传来老人淡淡的一声话语,“小老儿知道你想问,这有缘之人,究竟是谁,对么。”
雨仪眉睫一颤,点点头,“究竟是谁?”
老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嘴的黄牙,自言自语的说着。
“会是谁呢……”
如此往返重复这四个意味深长的字不知多久,却听老人忽然兴趣一转,继续喜形于色,道。
“那古卷若是周患彻底记下后,便将之留在探雪,切记不可让他带出城外,更不可传授给任何人,即便是他怀抱中的那个阿城遗子,也决计不能有半点透露。”
雨仪顿挫一下,她本就机智聪慧,即刻从老人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别的什么。
“原来,阿城遗子才是这所谓的有缘之人?”
老人笑笑,避而不答,反而转向了另一个问题。
“切记,小老儿只想让这天下间,惟他一人会辛子剑法。只有这样,小老儿才能看出,那五寸气究竟是何人,这失传于江湖不知多久的辛子剑法又究竟该交与谁的手上……”
雨仪依旧茫然,她不懂老人话中何意,更听不懂老人这在十五年后一语成谶的话语,只是顺从的点点头。
“老仙儿所言,想来自有其理,前次周患自称一节粗人,不,不知该如何为那孩子取名,问及我……”
“我也尚自踌躇未定,辗转反侧也难得一解,今日想问一问老仙儿的意见,不知你以为,这孩子叫个什么名字,与其命数最为相配?”
老人拂须沉吟半日之久,这才神色凝重的大笑一声,“倾尽所有方为倾,我看此子,命之为倾字最佳。”
“好,你之所言,从未出过差错。那下次周患问来,便为这孩子取名,周倾。”
老人再度神秘莫测的嘿嘿一笑,整个身子浑如片片消散的飞雪,寸寸碎裂成为难以捉摸的光影,区区一眨眼间,再度消失不见。
雨仪心中暗叹,究竟要有何等修为,才能做到如此这般,来也无声,去也无声,来也天机,去也天机。
与老仙儿数十年为友,至今为止,我与夫君依然不知,他究竟是谁……
是九天飞仙天降神迹之尊,还是天意命数大道归一之人。
或许都是,也或许都不是。
这个问题,哪怕放是十五年后,也还是没有人能够回答。
……
十五年后,大雨纷飞,鹅毛坠天的环山无名山谷中。
冥冥中似乎再起波澜,一句苍老而淡然的话语仿佛天外一笔飞入脑海之中,令周患灵台一震,全身宛若醍醐灌顶一般剧烈一震。
而后他猛地大睁开充斥着滚滚血泪的赤红双睛,再看碑上龙洐意三字,再看天地间亘立的一万一千无字石碑,一切仿佛都与从前大不相同。
背后刺骨的寒意剑光刺来,可周患全无所顾。
入骨的剑芒激起血箭飞射,滚烫的血液溅在那持剑追杀的镇天府门客脸上,周患全无所顾。
背后高坡之上,薄衫女睚眦欲裂,拍马欲救,整个身子凌驾于周遭万物生灵之上,似乎要这林中万物皆与周患陪葬时,周患去无所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