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宴席开始,梁睿的目光就没怎么离开过他妹妹梁惠姚。
不为别的,就是怕自家妹妹还对方少锋余情未了,特别是现在方将军回来了,兵权也卸了,方梁两家无法联姻的理由看似不存在了,自家妹妹很有可能又起了要嫁给方少锋的心思。
还好,整场宴席梁惠姚眼神都没给方少锋那边一个,她甚至都没往方夫人的跟前凑,只是默默地吃着自己的菜,时不时地跟旁边的贵女们说笑,一切都看起来正常得很。
过了一会儿,她站了起来,走到了外头的廊下。
梁睿马上紧张地跟了过去,梁惠姚见到自己三哥走过来,奇道:“三哥,你怎么不在里头喝酒了,出来找我作甚?”
梁睿不好意思说是担心她去找方少锋或者其他跟方家有关系的人,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地随意找了个借口,再扯了几句别的无关痛痒的话题。
可梁惠姚比她三哥聪明得多,她见梁睿这副期期艾艾的样子,便知道梁睿是为了什么跟着她了,也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住她吧。
“三哥,我仔细想过了,现在也过了快一年了,而且,其实我那会儿对他左不过是小女儿心思,被父亲说了一通后就清醒了过来。”
没想到梁惠姚会主动提起这事儿,倒是让梁睿一时之间有些窘迫。
梁惠姚继续道:“母亲当时说过一个月后再来问问我的心思,但最终根本要不了一个月,我很快就理清楚了我对他的感情,其实只是隐约的好感罢了,让我为了这点好感牺牲整个梁家,我做不到。”
她摇了摇头,她这回是彻底放下了,方法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因为方少锋对她没有什么别的心思罢了。
她这剃头担子一头热的单相思,也就渐渐地消磨完了。
一开始扎进感情里面时总是有些不理性,等到冷静一段时间后就将一切都想清楚了。
对方对自己无意,那自己做什么要这样上赶着往人家跟前凑呢,她作为梁国公唯一的女儿,也是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的。
梁睿看着梁惠姚认真的面庞,知道她没有在说谎,便也放下了心,叹道:“世事难料,不过咱们家肯定不会委屈了你的,母亲必然会为你好好挑选一个夫婿。”
到底是还没及笄的姑娘家,听到梁睿这么说,梁惠姚不由得红了脸,瞪了他一眼。
梁睿浑然不觉,只自顾自地说起了别的。
两人一边在长廊上漫步,一边闲话了一阵子,便决定回宴席上。
谁曾想,在一个拐角处,梁睿却差点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那是个女子,她“呀——”了一声,倒退两步踩到了自己的裙裾跌倒在地。
梁睿只是晃了晃,就稳住了身形,梁惠姚连忙伸手拉了他一把,看了看他并无大碍后就去看那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了。
定睛一瞧,正是易梦芊,她如今是侍郎家的嫡小姐,来宫里参加宴席也是名正言顺了。
此刻她穿着淡粉色的长裙,化了个跟长裙的颜色和款式很搭配的梅花妆,双眉中间点出来的梅花衬得她比平日里更加柔弱,更加娇媚。
“易姑娘,你没事吧?”梁惠姚关切地问道。
易梦芊睁着水汪汪的双眸,摇了摇头,扶着她丫鬟忍冬的手起了身,“我不打紧,可千万别冲撞了梁姑娘才是。”她怯怯地说道。
她的声音有些哆嗦,感觉还是很疼的样子,梁睿十分过意不去,便道:“是我莽撞了,在这里先给你赔个不是,他日必然正式登门致歉,易姑娘赶紧去附近找个地方坐一坐,歇息一下吧。”
其实这也只是客套话罢了,不过是撞了一下,摔了一跤,又没把人摔坏,哪儿值当一品梁国公的嫡三子亲自登门的,能打发门房去送些礼品那都是易府无上的荣耀了。
“梁三公子客气了,梦芊真的没有大碍,若是梁三公子心觉愧疚,倒是梦芊的不是了。”易梦芊福了福身子道。
她轻轻咬着唇,眼眶发红。
忍冬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姑娘,咱们去旁边休息一下吧,刚才那一下,奴婢看着都觉得疼。”
易梦芊点了点头,缩了缩肩膀准备跟她到边上去,忍冬又道:“玉佩裂了就裂了,没事的……”
听到这话,梁睿忍不住回过头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玉佩?”
忍冬转过来,吓了一跳,垂着手低下头立在旁边,嘴里道:“奴婢该死!”
易梦芊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也不怪你,只是下次说话时注意小声一点。”
忍冬点头如捣蒜,却不再吭声,梁睿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她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玉佩。
易梦芊似乎纠结了很久,最后才缓缓地道:“不瞒梁三公子,刚才那一跌,把父亲送我的玉佩给摔裂了……”
说着,她从腰上取下自己的玉佩,双手递到了梁睿跟前。
梁睿接过来一瞧,那玉佩中间霍然横贯一条很长的裂缝,破坏了整个玉佩的美感,原本一块清澈无瑕的青玉,此刻被那条裂缝从头到尾贯穿,再无它应有的高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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