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雨连绵不断地下了好几天。
几乎每年夏天都会这样下很久的雨,还好今年的雨没有去年的雨大,只是连日不能出门,再加上有些潮湿,让人有时心里头会有点烦躁。
秋曦瞳已经闷在宫里很久了。
还好,每天琴棋书画练都练不完,倒不觉得无聊。
这日眼睛看书看得久了觉得有些发胀,便停下来歇了半晌,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在美人塌上闭眼歇息了一会儿,复又坐起来,把妆奁捧过来,打开了最下面那层抽屉。
那层抽屉不大,但也没有放着什么华贵的首饰,只有两样东西。
一样是及笄礼那日父皇给的玉佩,那是她生父留在世上唯一的东西,另外一样,就是她现在拿出来的,一根木雕的簪子了。
那簪子雕得有点粗糙,有些地方像是被人用刀用力削下来似的。
后面雕好后也就简单地打磨了一下,簪子上头隐约可见雕的是朵梅花,正在这不属于梅花的夏季中怒放着。
这正是及笄礼那日秋遇安送她的及笄礼。
那日秋遇安在凤鸣宫没找到她,便将及笄礼跟一封信一起留下了,信上没有署名,只是写祝她一切安好,然而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字。
信的旁边,放的就是这根簪子。
秋曦瞳当时就又高兴又紧张地将那簪子捂在了胸口,直等到胸口跳得没那么快了,才把那簪子放下来细细端详。
明明已经反反复复看过好多次,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画出那簪子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在闲来无事时拿出来把玩把玩。
仔细看过后,她就知道这簪子必然是秋遇安亲自雕的了。
这样粗糙的手工,肯定不是哪个店里的,不然必然是没有买家的,这梅花的寓意,更是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了。
越看那梅花簪子越喜欢,再看到桌上搁着的笔,她不由得灵机一动,向外头喊了一声道:“杜鹃,给我把门关上,一会儿我说好了再打开,这期间千万不要进来,任谁都不放进来。”
“是。”杜鹃应了声后过来把门关上了。
室内一下很安静,将外头的雨声都隔得很小声,秋曦瞳自己动手研了墨后便取出一根极细的毛笔,蘸饱了墨后在簪子背后写下了“寒梅园”三个字。
如今她的字已经大有进益,早就不是刚来这个时代时那一手潦草得不像话的字了。
这在细细的簪子背后写字可是个精细活,但是她的手一直很稳,费了老大的神才把寒梅园三个字写得工工整整。
这费的神可比写一天的字还多,她放下笔,吹了吹簪子后就捏着眉心按摩了几下。
本来就才让眼睛稍稍休息一下下,这一会儿的功夫眼睛却比刚才还累了。
但是她的心里是欢喜的,遇安雕了梅花,自己写了寒梅园三个字,这簪子必然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了吧。
而且就算被旁人看到也不会怎么样,大不了就说自己喜欢寒梅园的梅花,所以求二哥雕了个簪子给自己玩呗。
她将头上所有的首饰都卸了下来。
连日下雨,哪里都没去,发髻也是简单的单螺髻,然后她将那簪子插到了自己的发髻上。
此刻铜镜里的她身着浅蓝色的上衣,只在领口和肩头有些简单的刺绣。
头上发髻简约,背后披下绸缎一般的长发,不施粉黛,发髻上就斜斜地插了那根木质簪子。
这样朴素的打扮竟显得她更加清丽好看,那双眼睛里好像盈满了故事一般,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秋曦瞳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这才决定去休息一下,还没走到床边,就看见屋外有个人影在晃来晃去。
看起来正是杜鹃,她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谁也不放进来的话。
“杜鹃,怎么了?进来把门打开吧。”秋曦瞳唤道。
杜鹃这才应声进来,面色有些沉重。
秋曦瞳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杜鹃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刚才听人说,张府的二少夫人,也就是徐家的那个徐然,没了。”
话音刚落,外头闪过一个炸雷,一阵大风刮过,整个凤鸣宫的树木都在猎猎作响。
秋曦瞳惊讶地扭过头来,看着杜鹃。
杜鹃还以为吓到她了,连忙解释道:“殿下恕罪,我也是才听人说的。说是张家和徐家都不肯派人去扶灵,好让她走得体面一些,互相在那推诿呢。这事儿闹得可不小,朝里多少人看热闹呢。”
秋曦瞳坐回椅子上,指尖轻叩着桌面。
说不恨徐然是不可能的,她当时有意要跟徐然和好,可是徐然却一门心思来害她,不仅给她下迷药,还给她下春药,让她病了好久好久,这身子更是大不如前,连舞都不能再跳了,稍微动一动,就会喘不上气来。
但是时过境迁,听到徐然的死讯,她心里倒也不如何快慰。
她自己也是在鬼门关前走过几遭的人,知道死前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特别是徐然死前在张家过得还不好,死后也是惨淡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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