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二人又约了见面好几次。
这京城也算是里里外外都走了个遍,好多地方董艺这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都没去过。
二人心意相通,只觉得人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很快就被董家上下知晓了,董老爷当机立断地禁了董艺的足,将她一个人关在院内不让出来。
董艺在院门口大吵大嚷道:“爹!你怎么能不让我出门?我都跟李公子约好了,这不是要我做那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吗?”
董老爷听着怎么都觉得她在拐弯抹角地骂自己呢,当下就怒道:“亏你还好意思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每日在外面跟陌生男子抛头露面,这像什么话?传出去你爹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就想着你自己做官,你怎么不想想你女儿的终身幸福?”董艺叫道。
董老爷一听,心下不由得惊了。
他本以为就是青年男女约着上街闲逛而已,谁知女儿张口就是“终身幸福”,这高丽小子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见董老爷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原地,董艺声音也小了下去,“就是这样的,李公子对我是一心一意的,我待他亦是如此,你若不让我跟他相见,我在这世上实在是毫无乐趣了!”
“胡闹!胡闹!”董老爷说着,生气地甩着袖子走了。
女儿怎么能喜欢一个高丽蛮子呢?真是他董家家门不幸呵!
李展的披风董艺已经还回去了,现下屋内能让她回忆李展的东西就只剩那双红宝石绣花鞋了。
她最后还是收了下来,但也再三强调千万不要再送那样贵重的礼物了,天知道她瞒家里人瞒得多辛苦,突然多了这么一双名贵的鞋,她都没法跟家里人解释,李展果真之后就都只送些普通精巧的小玩意了。
反正现下父亲已经知道了自己跟李展的关系,她也不再遮遮掩掩了,而是将那鞋就大剌剌地摆在桌上,愁眉苦脸地对着它。
想到李展可能还在哪里等着自己,可自己却不能去赴约,让他欢喜化为一场空,她在桌上趴着趴着就流下泪来了。
一半是因为委屈,另一半是因为生气。
爹爹他们都对高丽人有偏见,他们又不认识李公子,哪里知道李公子万分之一的好处呢,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自己禁足,真是太不通人情了!
委屈地哭了一阵子,听到门口有人进来了。
她以为是父亲又来找自己了,当下把头往胳膊中埋得更深了,那人安安静静地进来,慢慢地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了。
那人脚步很轻,坐下后又是一阵香风袭来,董艺遂知不是父亲,这才抬起头来。
原来来的人是嫂嫂伍灵韵,她头上只斜斜地插了一根白玉簪子,身上穿着水红色的襦裙,正关心地看着自己。
董艺此刻鼻头和眼睛都是红红的,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嘴唇微微翘着,看着实在是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了。
伍灵韵笑道:“你看看你,这小嘴儿撅这么高,都能挂个油瓶儿了,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呢?”
董艺吸了吸鼻子道:“还不是爹爹不肯放我出门去见那李公子,他哪里知道我跟李公子相见都是十分守礼的呢。李公子谦和温润,根本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他怎么能就因为人家是高丽人而否定了一切了呢。爹爹张口闭口高丽蛮子,可是高丽一直自称小中原嘛不是,哪里蛮子了。”
其实伍灵韵大致也听说了是什么事,只是想再找董艺确认一下。
看到董艺提到李公子时神采飞扬的模样,她便知道这个小姑子对那李公子确实是情根深种。
她听董艺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她跟李展是如何相遇相知的,期间一直没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董艺直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大杯水才发现一直都是她在说,伍灵韵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嫂嫂。”毕竟还是个姑娘家,说了这么久的心上人,董艺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当即无精打采地垂下了头,又道:“你也是来劝我不去见那李公子的吧,爹爹已经教训过我了。”
伍灵韵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你们能有这般炽热的感情,我觉得十分难能可贵,听你的说法,这李公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嫂嫂,你不是来劝我的吗。”董艺问道。
伍灵韵摇了摇头,董艺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那你是会帮我去游说父亲和母亲的了?”
谁知,伍灵韵又摇了摇头。
董艺十分疑惑,却听伍灵韵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两边都不相劝,我今日来这里,除了想看看你如何了,还想告诉你,祖母听说了你喜欢一个高丽男子的事,气得病倒了,如今下不来床。”
董艺差点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只听她瞠目结舌地道:“祖母她…她…真的病倒了?”
伍灵韵沉重地点了点头。
董艺知道伍灵韵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一下子就跌回了椅子上,瞪着自己裙子上的花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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