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曦瞳心下一动,“不如,你这个女儿,取名碧池吧。”这个名字,跟她娘倒是很般配。
易梦芊不明白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正在思考着,秋曦瞳又道:“如一汪碧绿清澈的池水般,时时刻刻心平如镜,却又早已看透一切,是个聪明的名字呢,你不觉得吗?”
“多谢殿下赐名。”易梦芊说着,这回是真的要挣扎着坐起来给秋曦瞳行礼了。
秋曦瞳按住了她,笑道:“没有什么赐名不赐名的一说,你既当我是知己,便随意这么一听便是。若是你夫君也喜欢,那是最好不过了。”
“周碧池。”易梦芊反复念叨了几遍,“听倒是蛮好听的,感觉你说的这个寓意也比什么花啊草啊的强。”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我们易家的女儿,都是草头结尾,我是芊,我那个庶妹是茵,大概对于我爹来说,女儿就跟外头的草儿没什么两样吧,反正命贱就对了。”
她提起自己父亲时脸上只有说不尽的嘲讽,秋曦瞳不免问道:“你母亲现在在府上的日子怎样了?你庶妹和姨娘还欺负她吗?”
“她们敢!”易梦芊冷笑了一声,“易琳茵这个贱人终于认清自己是庶出这个事实了,谁也瞧不上眼,便是有意结亲的,也被她刁蛮任性的名声给吓怕了吧。”
易梦芊向来很有耐心,她能在人前故意扮成小白花许多年来败坏徐然的名声,她就能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庶妹易琳茵。
或许短期内看不出易琳茵能得什么不好,反而让自己受尽欺凌,可是时间长了,该传播出去的恶名还是传出去了。
是以易琳茵现在都快满十八了,这亲事还没定下来,她们两母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也没功夫,也不敢再去找易夫人的麻烦了。
听罢,秋曦瞳由衷地道:“你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何必羡慕旁人。你说你不想生孩子去鬼门关前走一遭所以抬了姨娘,可我这身子,从小到大几乎让我半只脚都能踏进另外那个世界了。”
她面色苍白,眉宇之间的病气不似作伪,即使上了脂粉极力掩饰,也一眼就能瞧出这人身子不大爽利,是个体弱多病的主儿。
易梦芊看了秋曦瞳好一会,咬了下嘴唇,放缓了声音道:“我刚才对你好像不太客气,其实你说得对,各人总有各人的烦恼,我不该直接说你不食人间烟火。”
她突然拉过秋曦瞳的手道:“如今能这样真挚地说句话的,竟然还真的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多年我连一个手帕交也没交到,不得不说…是真的很失败。”
她汲汲营营的,只是为了自己和母亲的前程。
她似乎从未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少女那般生活,少女们喜爱的活动她从不参与,她一心想着的,只有如何谋一个好前程。
少女们爱玩地投壶套圈儿,她从来没有玩过,少女们爱看的话本子,她也没有看过,就连聚在一起互诉少女心事的茶会,她都不曾参与过。
忽然跟易梦芊这么亲密接触,让秋曦瞳有些不大习惯。
但易梦芊突然闭上了眼睛,眉头皱得很紧,过了一会儿,眼角甚至还流出了一滴清泪。
她眼下的纹路和苍白的面色,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些年她的疲惫,秋曦瞳一时竟有些不忍心抽回自己的手。
易梦芊就这样不发一语,只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那。
她的呼吸均匀绵长,让人怀疑是不是已经睡了过去。
“少夫人,我走了。”一个人坐了一阵后,秋曦瞳轻声道,生怕惊扰了易梦芊。
易梦芊并不睁眼,只静静地点了点头。
她偏过了头,在床上睡下了。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突然特别的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任何人都不想见,现在哪怕是周岚来了,她都不想起身。
秋曦瞳看着她,想着易梦芊大约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吧。
无论是跟谁比,她都是无比幸运的那一个,她应该感激自己已经拥有的,而不是为了从未得到过的东西而在这里怨天尤人。
今日外头的天空蓝得通透,一如秋遇安大婚那日。
秋曦瞳掀起马车帘子,一直看着京城热闹的街道。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京城都是这副光景。
时间匆匆从指缝中沉默地溜走,时间也永远停滞在这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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