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桐忐忑地找出那件乳白色襦裙换上了。
那白色衬得她本就细腻的肤色更加如一块璞玉一般皎洁,便是女子看了都恨不得想抚摸一把,更何况是男子,梁惠姚真是为她挑了个好颜色。
她相貌本就小家碧玉,这颜色,再加上简简单单的首饰和妆容,更是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海桐进去的时候,秋遇安正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手毫无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另一手扣着卷公文,大约是看公文看累了吧。
他穿着件草白色的外裳,即使是闭着眼睛的,也能让人感觉到一圈压迫的气场。
海桐轻手轻脚地将那碗银耳莲子羹摆到了桌上,随后道:“殿下,这是王妃特意为您准备的宵夜,最是养胃益气。您劳累一天了,赶紧趁热喝了吧,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听到这不是梁惠姚的声音,秋遇安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姑娘含羞带怯,身上白色的纱裙将身形勾勒得婀娜多姿,若隐若现,半截酥胸露在外面,真教人移不开眼睛。
可是秋遇安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道:“怎么是你来了,王妃呢?”
“王妃…王妃让奴婢来的……”海桐有些惶恐地道。
秋遇安看着就不大高兴,吓得她身侧的双手都抖了起来。
“也是王妃让你穿成这样的吗?”秋遇安的语气明显沉了下去。
海桐膝盖一软,当即就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道:“确实是王妃让奴婢穿成这样的,这都是王妃的吩咐,这衣裳…也是王妃刚刚赏我的,还请殿下明鉴。”
“你可知对我说假话的后果?”秋遇安慢条斯理地问道。
海桐结结实实地叩了几个响头,额角甚至都磕出血了,“奴婢不敢对殿下有所隐瞒,所说句句属实,请殿下明察。”
秋遇安不再看她,而是对着外头道:“费白,将王妃请来。”
“是。”费白领命而去。
海桐跪在地上,只觉得这一刻是如此的难熬。
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和烛火的噼啪声,偶尔有秋遇安翻动书页的声音。
海桐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一出声就要被蓟王殿下发作了。
她极力地屏气凝神,让这个屋子中的人找不到自己的气息。
秋遇安可不管这下头是不是跪了个美人儿,他只顾着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可是他已经忙活了一天了,此刻再看这些公文,竟是没一个字能进脑子。
他努力让自己埋头在公务里,好忘记两天后就是瞳儿的婚期。
可是现在他看不进这些文字,反而每一个字,都幻化成了秋曦瞳那双极具个人特色的美眸,正透过书页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想着秋曦瞳即将嫁作他人妇,再看到自己屋内跪着的这个人,他心下的烦躁更深了些。
等了许久,梁惠姚才姗姗来迟。
彼时她头发都还没擦干,也没来得及梳好,只匆匆挽了个发髻就跑来了书房,发丝滴下来的水洇湿了她的肩膀,晕开一大片水渍。
“这是怎么了?”她见海桐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秋遇安却是神色如常地坐在椅子中,颇为不解。
“王妃……”海桐委屈巴巴地膝行过去拉住了梁惠姚的裙子下摆。
“解释一下吧。”秋遇安不带感情地道,他甚至都没有抬起眼来看她一眼。
梁惠姚有些心虚地道:“也不过就是看殿下您累了,所以遣海桐来给您送碗宵夜罢了。”
“还有呢?”秋遇安冷淡地追问道。
“还有…还有……”还有什么梁惠姚却是说不出口,只站在那,憋得满脸通红。
秋遇安等了一阵子,也不见梁惠姚给什么解释,这才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梁惠姚站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捏着裙裾,仔细一看,嘴唇似乎还有些哆嗦。
自己也不能让堂堂蓟王妃在这么多下人面前没脸子,传出去不大好听。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王妃留下。”秋遇安不耐烦地道。
海桐听了后如释重负,忙不迭地退出了屋子。
再呆下去她可真要折寿了,蓟王实在太可怕了。
门关上后,屋子里便只剩下梁惠姚和秋遇安两人了。
“这回你可以说了吧,你这是唱的哪一出?”秋遇安语气平淡地道。
梁惠姚小声地道:“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我…希望你能娶了你的心上人,好快活一些……”
秋遇安的手一顿,书页上秋曦瞳的脸更加清晰了起来。
他真想让她听听,她最好的手帕交是怎么说的,她想将自己让给对方,对方却希望自己能娶自己的心上人。
他突然就有些想笑。
“我只说一次,我——”秋遇安一字一顿地道,“——没有心上人。”
他迅速地翻动了几页,试图将秋曦瞳的倩影从自己眼前这些书页上赶走。
梁惠姚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秋遇安并不看她,没有发现她在挣扎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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