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宜自从入宫后的第一日便得了盛宠,自此,后宫的所有人都被冷落了下来。
不是没人使绊子,不是没人刁难她,可是只要李婧宜一状告到皇帝那,被指控的人就要受罚。哪怕只是李婧宜捕风捉影地几句凭空猜测,惹了她不痛快的,也总会遭到责难。
刚入宫的一两个月,李婧宜的确是很安分守己,白日里规规矩矩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夜晚便尽心尽力服侍秋遇安。
随后她逐渐发现,这两个多月以来,皇帝除了必去皇后和两位王府来的老人儿宫里,如果不是事务繁忙直接歇在肃清宫,便都是在她这里过夜的。
其他嫔妃的宫殿,他是真的再也一步也没踏进去过。
就在李婧宜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她不小心失手打了宫里的一只花瓶。
按照规矩,这花瓶的银子应该是由她的月例里边扣的,可是秋遇安见了后,毫不在意地道:“不过一只花瓶,明妃要是喜欢,便多送几只过来给她砸,又有什么关系。”
他在她生前没有机会对她好,在她离去后,便总想着补偿些什么,哪怕那是个不一样的人,可是她们却生着同样的一双眼睛。
他不想在那样的一双眼睛里看到失望与沮丧。
第二日,内务府果真又送来了十只花瓶,虽说不是什么值钱的文物,但好歹也是官窑出品,一只价值不菲。
李婧宜指挥着贴身宫女蕊阳将那些花瓶全都装饰起来,然后颇有些奇怪地道:“这中原皇帝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蕊阳正将一只花瓶放到高处,从椅子上爬下来时笑道:“那自然是宠爱娘娘,喜欢娘娘的啦。”
“真的吗?”李婧宜歪着头,把玩着耳朵边上的一撮头发,神色有些得意。
“娘娘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哪里有男人见了不喜欢的。”蕊阳继续道,“虽说是中原皇帝,但也是个男人不是?”
永义皇帝还在做王爷的时候,他的威名就已经传到了高丽。十几岁的少年郎,竟能将漠北人追击得闻风丧胆,又被誉为黑面煞神,当了王爷后靖难南下,一举夺得了这天下。
在李婧宜的想象中,这应该是个不苟言笑,甚至让人有些害怕的中年男人,她一开始是十分抗拒嫁来中原的。
可是为了她的家族,她必须牺牲自己,一个不入流的小宗室,跟平民百姓实在是无甚分别。
所以国王李展选中她来中原时,她内心固然不肯,但依然为了家族而点了头。
不过没想到的是,永义皇帝比她想象中好相处得多,对她又极尽宠爱,真不知道她每日晨昏定省时听了多少酸话。
“蕊阳,”李婧宜唤道,“其实嫁予陛下为夫妻,倒也真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蕊阳看了眼大开着的宫门,轻声道:“娘娘慎言,只有皇后娘娘可以与陛下夫妻相称,您这样说,小心是僭越。”
李婧宜正高兴着,冷不丁听蕊阳这么说,不免有些不高兴。
于是,晚上秋遇安来用膳的时候,李婧宜直接问道:“陛下,我从高丽远嫁来到中原,跟您到底算不算是成为夫妻的大婚呢?”
这便是十分大胆了,要是被人抓住话头子说她眼里没有皇后娘娘,那可是得喝一壶的。
秋遇安闻言,手指有些微微的凝滞,不过他很快掩饰了过去,笑道:“自然是算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婧宜见他不生气,胆子更大了,“毕竟您已经有了皇后,已经大婚过了,可是臣妾只不过是在宴席上被封了妃子,什么仪式都没有。女子呢,或多或少都会幻想着自己的大婚场面的。”
秋遇安想起了自己大婚的那一日,那一日的京城飞花漫天,整个京城盛况空前,只是他身边的新娘,却不是他想的那一位。
甚至,那一位那日病得很重,他悄悄地溜进宫去看她,甚至一时冲动想与她一起成全这个新婚之夜。
如今想来,真是不甚唏嘘。
看着眼前李婧宜明媚的笑容,秋遇安扬了扬嘴角,如果可以,他多想看她穿一次嫁衣,为他而穿一次嫁衣。
“不过一个大婚场面,朕成全你便是。”他说道。
一个月后,内务府果真送来了新娘子的嫁衣和凤冠霞披,嫁衣是宫中的绣娘用苏绣赶制出来的,模样繁复,穿在身上却只觉得轻薄。
凤冠也是秋遇安特意吩咐人做的,看着富丽堂皇,底座却是镂空的,这样便不会嫌压着脖子难受,而上头装饰的朱玉宝石却一点也不少,足以看出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李婧宜自是高兴,早早的就让两个小宫女服侍她将嫁衣换上,凤冠戴上。最后,她又盖上了自己缝制的盖头,那盖头上不是一般的鸳鸯,而是一只龙与一只九天玄鸟,代表着她与永义皇帝情深似海。
是的,在帝王无边的宠爱中,李婧宜嗅出了一丝真心的味道。
就这样坐着等了许久,秋遇安终于来了。
他今日穿着惯常爱穿的玄色,也不管如今是要穿明黄色的人了,除了上朝的时候,几乎还是以玄色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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