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乌牛突然对译者说了一句:
“你说,若是我们把许大人交代的事情办成了,那以后是不是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译者听到没头没脑的这一句,有些不明所以。
只听得乌牛继续说道:
“以后就算是在草原上活不下去了,也可以率领族人来这里投靠许大人。”
虽然说到时候会失去首领的权力,但同样也会获得补偿不是么?
怪不得呢!
乌牛觉得自己终于明白那个许大人说那句“那可说不准”是什么意思。
毕竟无路可走的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原来他是早就想到这一层。
听到首领这番话,译者这才知道首领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一时无语。
不过想起许游手里那些厚厚的精美毛料,数之不尽的粮食,雪白的盐巴,清冽的雪中火……
译者咽了一口口水:
“大人说得没错。这一次,我们比别人至少要快了一步,只要能进一步取得平城汉人的信任,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族人会被冻死饿死。”
乌牛哈哈一笑:“没错,所以我们要快点赶路,趁着这个消息还没有被别人知道,想办法劝说别的部族来平城交换东西。”
当乌牛的部众渐渐消失在山口,平城内的城墙上,正站着两个人,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们算是今年来自最远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把消息传出去。”
许游吐出一口白气,对着身边的一个年青人说道。
这个年青人,身材挺直,身上穿着又厚又长的军大衣。
大衣没有扣扣子,带着寒意的风吹过,时不时掀起小腿处的军大衣的衣角。
脚蹬牛皮靴,穿着军中特有的长裤,腰间戴着巴掌宽的牛皮腰带。
若是头上再戴一顶后世的军帽,那就是活脱脱让那些梦回上海滩的女小布尔乔亚尖叫的年青有为军阀头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位年青人,面容稍稍有那么一些阴鸷,让人不敢太过亲近。
许游比对方年长,但他同样没有敢轻视这个年青人。
因为这个年青人,是皇家学院讲武堂的首席大师兄,张远,张牧之。
同时也是冯中都护一直带在身边培养的学生。
凉州军改编之后,原本身为凉州军副参谋长的他,被冯中都护举荐为护鲜卑校尉府长史。
护鲜卑校尉王平,虽长于军戎,但所识不过十字。
长史张远长于筹谋,擅处文书。
一人领军防守平城各处山口要隘,一人坐守城中处理事务,配合还算不错。
可以说,张远的升迁,代表着早年苍头黔首子弟出身的学生,开始正式踏入大汉帝国军政界的中层。
若是再加上参与考课的皇家学院的学生,当年某只土鳖搞出来的腐鲲孵化池,终于孵出了小腐鲲。
这些小腐鲲,虽然牙齿还很稚嫩,但已经寒光隐现。
“足够了,既然他们能前来,就说明我们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张远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有着比同龄人更沉稳的心态:
“他们带着这么多东西回去,瞒肯定是瞒不住的。”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一挑:
“有了他们这个例子,相信到了明年,弹汗山那边,就会有更多的部族过来跟我们交易。”
“说不准那个时候,他们赶过来的,不仅有牲畜,还会有战俘和奴隶。”
轲比能离开以后幽州北境以后,留在那里的鲜卑胡人,种落离散,互相侵伐。
强者远离边塞,另立首领;弱者则是留在边塞,向魏人请服,为魏人提供马匹牛羊等牲畜。
本来高车人的南下,就已经给漠南造成了更多的混乱。
现在大汉所要做的,就是让这种混乱变成大混乱。
“只要乌牛他们,帮忙把平城的消息传出去,只要明年闻讯而来的胡人当真能从我们手里换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张远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那么接下来的几年里,草原上的那些胡人部落的互相残杀就只会越发激烈。”
作为最早跟随山长的学生,张远从南乡到陇右,再从陇右到凉州,又从凉州到并州,他见过太多的胡人。
所以他深知,以前的草原战争,战俘只是顺带,抢夺草场、女人、牲畜,才是目的。
但只要平城的消息传出去,连战俘都能成为财富,而且还是巨大的财富。
那么对于缺衣少食的草原胡人来说,那就是一个极大的刺激。
战俘哪里找呢?
自然是通过战争获得啦!
只要战胜敌人,不但可以获得草场,女人和牲畜,还可以用战俘从平城换来无数的财富。
谁还有空去给魏人养马?
再说了,就算是有马,那也是卖给平城划算啊!
卖给魏人才几个钱?!
魏贼有毛料么?
有雪中火么?
有红糖么?
人不能光吃粮食,还得穿暖,还要学会享受美味,不是么?
想到这里,张远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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