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报恩寺
酒足饭饱之后,万家乐指着不远处的报恩寺说:“报恩寺此去不远,尝遍千年古味,不可不寻访千年古迹。走,让我们夕阳下,诚心礼佛。”
终于憋不住了吧?眼看着正戏要来了,我和张之南互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站起身。
我身边的小姑娘笑道:“你们这个时间点去报恩寺,晚啦。报恩寺每天下午四点半准时闭锁,不许外人游览呢。”
“无妨,心之所至,顽石为灵。请。”话毕,万家乐一马当先,自顾下楼而去,我和张之南只得跟着。
行至报恩寺,万家乐对一旁的《游客须知》视而不见,径直上前拍打已经紧闭的红漆铜锁大门。
不多时,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海青法衣的年轻和尚打开门,见到万家乐后,微微一笑,未发一言,合掌为十,侧身让我们进去。
万家乐也不客气,微笑行礼后,当先进入报恩寺。
这幅做派,一看就知道万家乐是这里的常客,还是经常洒香油钱的金主!
且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我和张之南昂然而入。
此时,夕阳正从巨大的银杏树梢透『射』过来,金『色』的阳光将明黄的大雄宝殿照耀的如同天宫仙宇一般。
低沉的诵经梵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没有通过耳朵,而是直接钻进身体,纳入心田。
“信步东禅寺,夕阳古塔尖。 院深藏野竹,垣矮如远山。 端坐佛含笑,颂经僧不闲。 一声清磬动,明月送人还。”万家乐一边走,一边『吟』诗。
张之南瘪瘪嘴。万家乐这货处处把自己打扮成文人雅士模样,他的底裤是什么颜『色』,谁还不知道?还不就是一个文物贩子起家的小文物贩子?
“这首《游东禅寺》诗中所指东禅寺,就是眼前的报恩寺。”万家乐一边说,一边带我们前行,很快来到院子的正中央。
我们面前是一块用低矮的护栏隔出一个六边形地方,内里大约十几平方,除了些碎石烂砖头之外,只有杂草在疯狂的生长。
到了这里,万家乐凝神而立,面对我,郑重地说:“1977年春节前的一天,寿州报恩寺内一座三层的残塔正在进行拆除。”
“当拆到塔基部分时,工作人员发现地上有一个狭小的入口。再向下探查,一个不到两平方米左右的地宫出现在工作人员眼前。”
“就是这个地宫……哎,开启了一轮疯狂……”万家乐举目望天,语气唏嘘。
万家乐指着内里的塔基部分,说:“这座地宫虽然面积不大,但深入探查却让文物专家惊喜不已。”
“专家们发现,地宫里不仅有美轮美奂的壁画、佛像,地宫中央还放着一个石匣。”
“小心打开石匣,里面是一件精巧的鎏金银棺。文物专家再打开银棺,里面居然还有一件金光闪闪的金棺。”
“金棺底部有‘重佛舍利’四个字,里面则装满了舍利子。这就是金棺银椁——寿州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金棺通体有锤揲精细花纹,棺首的下部还有入门的‘台阶’,两侧各站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侍者,做工极其精美。”
“虽然是用来盛放舍利子的佛教器物,但金棺棺体上有精美的牡丹花纹;鎏金银棺虽然遭到了严重腐蚀,但文物专家们却发现,其做工之精美更胜金棺。”
“棺体上采用了高浮雕工艺塑造了释迦牟尼像,神采灵动,巧夺天工。”
万家乐面无表情的陈述,顿时让我想起张茜约我同游寿州博物馆给我讲述的淮夷先秦文明。
虽然张茜的讲述和万家乐的讲述在时间上风马牛不相及,但他们讲述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棺椁。
他们是在告诉我什么!我内心狂呼,面上不动声『色』的听着万家乐的讲解。
“报恩寺地宫内的碑文记录:‘自天圣四祀仲春之月,当我佛诞灵之日,乃致斋于己舍,爰遇二僧,斋罢而留五『色』舍利数箱。’……”
“目前为止,没人知道这一箱子舍利到底是哪个高僧留下的,但这不妨碍人们认为重佛舍利中舍利才是最重要的。”
万家乐凝视我的眼睛,面无表情,欲言又止,最终轻描淡写地道:“但其实,买椟还珠的事情,在哪都容易发生……”
棺椁!棺椁!棺椁!
他说的是棺椁!
我心中狂呼。张茜说的是棺椁,他说的也是棺椁!
我心如电转。显然棺椁是先秦淮夷文化的某个部分,或者说淮夷文化中有一个印记是记刻在棺椁上的。
按照万家乐的说法,金棺银椁上花纹的信息,如同索引或者地图一般,是先秦淮夷文化中棺椁秘密的钥匙。
他是在告诉我什么!和张茜一样,他们在告诉我什么!这个文物贩子的儿子——一个小文物贩子——他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我直视万家乐,渐渐地,我感觉到我呼吸有些困难,喉咙发干发涩。
“请……”万家乐突然转移视线,手指大雄宝殿,笑眯眯地说:“走,我们看看大雄宝殿去。就我本人而言,我最想请你看的是大雄宝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