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局会议室
尽管沈万福的语气很平静,尽管他述说的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在寻常的语气中,我却感到遍体生寒。
沈万福带着嘲弄问王丰道:“你知道你父亲出的什么主意吗?”
“你父亲王猛说,最后问一次张嗣,如果张嗣说出来配方也就罢了,如果他还是那样只说一半的话,那么杀了张嗣,然后由他娶了贾赋梅,再从贾赋梅的嘴里问出配方。”
“当时,我们为了从张嗣嘴里套出配方,经常请客,我们的钱早都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所以王猛一说,我们就同意了。”
“我们借钱买了些卤菜和白酒,然后请张嗣喝酒。喝酒的时候,我们旧话重提,果然张嗣只肯说出原材料,不肯说出制造方法。一来二去,我们当场闹翻了。张嗣带着酒劲,骑着他的摩托车离开了。”
“我们按照计划,乘坐借来的摩托车跟着张嗣。到了僻静的角落时,我们逼停了张嗣。我们三个拿刀最后一次威逼张嗣说出配方。可是张嗣不屈服,他竭力反抗,抢刀之后,反而把王猛的胳膊扎伤了。”
“见了血之后,我们三个人脑筋一热,顿时抡起刀,并肩朝张嗣砍去,很快张嗣被砍倒在地,我们也逃离了现场。”
“此后,你都知道了?”沈万福冷哼道:“我和盛福仁的胆子小,砍死张嗣之后,我们找了借口离开了家,只有你父亲王猛始终惦记着张嗣的老婆和配方,留了下来,一边和贾赋梅偷情,一边想办法搞配方。”
“我们三个人之中数盛福仁的文化程度最高,也最聪明。逃离家乡的盛福仁阴差阳错进了卷烟厂,在卷烟厂他有能力和设备进行试验。”
“尽管盛福仁只知道原材料和大致的制作程序,但反复试验之下,盛福仁逐渐摸索出了一些规律,制作出了类似张嗣的‘水’。”
“盛福仁把这种‘水’用于烟丝的发酵和提纯,果然极大地改进了烟丝的品质,提高了卷烟的质量。盛福仁很快就出了名。”
“别人都以为盛福仁是烟草专家,但是我和王猛却很清楚,他是狗屁的烟草专家,他会的不过是张嗣告诉我们的一些皮毛而已。我们找到了盛福仁,向他索要他研制出来的不完整配方。基于共同犯罪,盛福仁不得不把他的研究成果交出来。”
“这样,拿到不完整配方的我去了福建,创办了大福源面包店,后来成为我国最大的面包厂商。与此同时,我在暗地里操持了霄云烟的生意——烟草上,我走的路子其实和盛福仁干的是一样的。”
“你父亲拿着配方回到江淮市,创办了天宝酒楼——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天宝酒楼的生意那么好了吧?哈哈……”沈万福道。
沉默片刻,王丰奇怪道:“既然你们手中的配方是不完整的,但这配方依然让你们功成名就,赚盆满钵满,你们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地谋夺人家的完整配方呢?”
沈万福沉默,片刻之后,咬牙切齿地说:“因为我们杀的人拥有完整配方。一旦配方的秘密揭露出来,那么我们手里的不完全配方,将会变成套在我们脖子上的枷锁。”
“除非我们能够拿到完整配方,然后改良,再宣称配方是自己研制的东西,否则我们哪里敢暴露出我们拥有半个配方的只言片语?”
“这就是为什么你也好,盛利书也好,最多只是耳闻过配方的事情,但是关于配方详情,即便你们是儿子,我们也绝对不会让你们知道。”沈万福道。
“因此,搞到配方是一件危及我们生命的迫在眉睫事情,另外,搞到半个配方就让我发家致富了,如果能搞到全部配方,你想想,其价值……哼哼……”沈万福道。
沉默。
沈万福道:“只是没想到的是,盛福仁死的早,这个秘密烂在他的肚子里,却发酵在他儿子盛利书那里;你父亲苦心积虑谋划了十几年,最后却发现是被贾赋梅耍了……”
沈万福仰天长叹道:“而直到张嗣的父亲张峰源死前召唤张之南,我才明白一件事情——原来当年张嗣没有骗我们,他知道的也只是半个配方!”
见王丰还有些迷茫,沈万福冷笑道:“还不明白吗?张嗣的配方是来自他的父亲张峰源,而张峰源的配方却是来自于张之南的父亲。”
“张峰源是个守旧的人,他拿了人家的配方,却不肯昧了良心把人家配方交给自己的儿子,但是舐犊之情又怎么办?”沈万福道:“张峰源的做法是交给儿子制作好的成品!这样,两全其义。”
“这张嗣知道的半个配方也是他在家的时候,跟着张峰源打下手时,自己看下来记下来的内容。”沈万福嘲讽地一笑:“当年张嗣这般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没有一个人信他。”
电话里再次沉默起来。
“说说吧,那两把刀子在哪里?”沈万福问道。
王丰奇怪地反问:“什么刀子?”
沈万福冷笑道:“当年我们一起杀人,杀人之后,我们的三把刀全部不见了。因为当时我们要各自跑路,所以来不及纠缠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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