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望着蒋怀州的背影,直到他过到文府院内,她便将视线收回来了,婚期将近,她越发清晰对蒋是亲情、感激之情。对傅是男女之情,却低不下头沦为傅的妾室之一,哪怕傅那样的男人对小的颇为袒护,但她不可能跟他混了十几年,终于把自己从糟糠混成了小妾,比较可笑也丢人。
可他寻回了她母亲,为此受了重伤,她内心里某处被攻陷了,哪怕可笑,竟也有股子冲动要与大王做妃子。
“来人,把公子与小小姐从学堂接回来。今日不念书了。回家陪娘亲。”
文瑾命家仆把玉甄宝银从国子监接回来,家仆与公子和小小姐说了大小姐说叫回家因为夫人回来了,回家的马车上,二个小孩就手牵着手,你看我,我看你,紧张又期待,回家后,两兄妹躲在大树后面哭,不敢进堂屋靠近阿娘。
语嫣在门内望他二人,语嫣也红着眼睛,她招手亲切道:“进来吧。甄儿,宝儿。”
玉甄和宝银拉住彼此的手,宝银平时大大咧咧,这时却老实的厉害,问她哥哥,“她叫我宝儿。子书阿叔才叫我宝儿。她是不是和阿叔一样喜欢我?”
玉甄说,“她嗓子温柔,和阿姐一样温柔。”
“哎哟,怕什么。那是我们的阿娘。”文瑾见弟弟妹妹不敢进屋,便一手拎一个,把玉甄宝银拎进堂屋。
苏语嫣一下便站了起来,语有哽咽又来把一双儿女轻唤:“甄儿,宝儿。”
玉甄眸子一酸,拉住宝银便跪倒在母亲脚边,苏语嫣连忙扶起,把一双儿女抱在怀里,走时他们才出生,还在襁褓里,回来已经出落得健康整齐,三人哭了一阵方才止住,母子连心,不多会儿就熟了。
玉甄素日矜持,今日失常突然好表现起来,给母亲献宝似的背诗,他背李白的《蜀道难》:“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他背屈原的《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他背了好多好多诗,唐宋元明清,之乎者也,老子孟子,他阿娘耐心地听他卖弄不把他打断,他后来却不背了,他小声说:“阿娘,你..你可以摸摸我头吗。”
“我往后每日都可以摸摸你头。还能送你去学堂。”苏语嫣爱惜地摸摸儿子的头,玉甄被娘摸头好幸福,语嫣说,“我走的时候,你才出生没多久。你九岁多近十岁了,儿子,阿姐把你养的真好。”
宝银调皮捣蛋,拽着阿娘一缕头发说,“我会武功。我会画画,我擅长画短刀,小猪也画得惟妙惟肖了。我也近十岁了。我是你的小闺女,我不如阿姐文静,不如哥哥会念书。我一堆缺点。你...你记得我吗。”
苏语嫣捏捏她鼻子,“你是我生的,我哪里不记得你。”
薛老太太也过来了,她可逗了,薛老太太她说,“苏语嫣,你昨天什么地方去了,如何不来给老身敬茶饮。后院妖精的茶我不饮的,她爱给人下毒,大姑娘把她轰后院干得好。”
苏语嫣见婆婆年事已高,不大记得事了,以为自己一直在呢,“老太太,昨儿去买面去了,明儿做面鱼鱼与您用。”
母子四个外加一个老婆婆,五个人热闹好久,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把宰相爷扔在门外当不存在。
文瑾好快乐,好久好久没有这般快乐过了,笑出了泪花,可...又多了个家长,她偷生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即将打掉的,怎么开口坦白嘛。又记起傅因为伤重而惨白的唇瓣来了,又记起他在南溪狩猎场来了。
薛相一直在门处静待,待文瑾和玉甄宝银出屋,仅余苏语嫣一人在屋内做针线,他便进了堂屋,他将自己关在门内,他叫她:“夫人。”
语嫣指指自己的牌位,“你的夫人已经死掉了。我是孩子的母亲。你看下,是你自薛府搬走。还是我带孩子们自薛府搬走?”
薛相将手压在胸口,“我不走。我叫二房走。”
语嫣冷漠道:“都走。”
薛相走近了几步,“办完瑾儿婚事,我就走。她需要父母高堂。”
语嫣说,“行。你去后院歇着。”
“我不去后院。”薛相说,“这是咱俩的屋子。我给大姑娘交了二年半的伙食费,她收了钱银了。”
苏语嫣睇了眼丈夫,没有说话。
薛相问,“这么多年,你有人了没有。”
语嫣点头,“有了。”
薛相颓然坐在椅上,“和他有孩儿了没有。”
语嫣说,“有了。”
相爷突然作恼,他夺过苏语嫣手底针线,重重一握,苏语嫣面色无波,相爷终于眸色血红的将针线还给了语嫣,“回头引荐一下。本相当面谢谢他照顾你多年。”
文瑾回到文府,见蒋怀州在石椅静坐,他似乎有心事,他坐在石椅上不说话,文瑾主动坐在他对面椅上,托着小脸,露出笑颜与他说话,“怀州哥哥,我母亲回来了,明儿我做东,咱们去我新开的酒楼搓一顿,川菜,顾客都说辣地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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