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睡下后,傅景桁传张亭荺给她断脉。
“她情况怎么样?”傅景桁问张院判,他也很惋惜,昔日爱人居然半疯,失去孩子对女人来说当真比失去自身性命还紧要。文瑾以前很爱笑的,也很活泼,小时候爬高上低,上树掏鸟蛋,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却越发一双眼睛湿漉漉地失去了快乐...
“瑾主儿接受不了一下失去两个孩子。不愿意接受事实。她除非自己想通走出来。如果别人一直拿这个一下子流产一双儿女的事刺激她,她可能陷入心结会病逝。流产使她痛苦至极,她不愿意面对现实,她想与您一家五口和和美美的。本来她会有三个孩子。”张亭荺轻声道:“心病没药可医的,只有靠自己和家人的陪伴慢慢走出来了。”
傅景桁坐在廊下石椅上,心有千斤重,若是后宫旁的女子,他倒不挂在心上,随手就扔了,陨落在宫墙内也无所谓,使几两碎银给些体面的葬礼就是了。
可是文瑾是他的恩人,爱人,亲人,他孩子的母亲,给他生过孩子,为他堕胎流产过,曾经爱过、恨过、疑过,太多复杂的情感,一路相伴走来的伴侣。
她遇到了心理问题,尤其这问题是他造成的,他不能撇下不管她。
“她以后还能生小孩吗?”傅问。
“很难再有孕。”
“哦。很难怀上。”傅景桁揉了揉眉骨,“这回你说她胎生异位,是什么意思?”
“下臣的话或许不中听,但是却是事实,瑾主儿这次两个胎婴坐胎靠胞宫下面,孩子月份长大了,或许会有把胞宫撑裂的风险,到时极可能是子留母亡。所以,这回您虽失去一双龙凤,却保住了瑾主儿的性命呢。有得有失。”张亭荺说着,“当然,龙子龙女是最重要的。”
“把避子药给朕开上吧。怀孕太伤身了。”傅景桁吩咐着,顿了顿,“孩子娘更重要。孩子谁都可以给朕生。文瑾只有一个。”
张亭荺开了药,“避子药通常是宫妃使用,每日服用才能达到避孕效果。长期使用对身体有害。您是否让瑾主儿吃避子药?毕竟龙体事关国家社稷...”
“朕用就好了。她的身体就不是身体了吗!她死了朕怕是也活不长!”傅景桁拿起张亭荺开的药丸用茶服下,交代张亭荺,“以后你驻守中宫照顾她和长林吧。张亭荺,把她医好,朕不让她死掉的。起码不要死在朕前面,朕承受不住给她办葬礼。”
张亭荺猛地一震,竟从素来沉着的君上眼底看见了莫大的无助和恐慌。
傅景桁将失去一双龙凤归咎于西宫,他一边和西宫面上保持着基本的夫妻之礼节,一边内心里对其人品极度质疑和不满,曾经西宫威胁碎玉阁吴馨帮助她杀掉文瑾的小狗儿,次事令傅景桁对西宫为人嗤之以鼻,认为其虚伪至极,有失圣女之德行。
这次她难产又令他不得不为了股权国运和舆论风评而使院判优先西宫之性命,更是在傅心底埋下一根刺,每日里想起就对西宫恼上三分。
外面都道他得圣女得天下夫妇和谐,内里竟如此污秽不堪。又记起文瑾那澄澈不参杂任何利益勾结的眼睛来了。
趁文瑾睡了,傅叫老莫把西宫的丫鬟珠儿约到了龙舟上,他噙着笑在月光底下看珠儿,“白日里母后皇太后和西宫来凤栖殿探望常在的时候,朕看了你两眼。夜里还想再看看。”
珠儿受宠若惊,一颗心怦怦狂跳,无法置信那俊美如天神的男人居然在同自己讲话,“君上白日里没有与奴婢说话。”
“当着西宫与你说话反而给你添麻烦。她回去锦华宫打你怎生是好。”傅景桁轻笑出声,沙沙的嗓子把珠儿的脸也笑红了,他说,“偷偷与朕来往吧。瞒着你主子。近日中西宫身子都不好,朕忙河道治理的事情也烦心。身边需要个知冷热的人。”
珠儿含羞地点了点头,心中悸动难抑,君上最近在忙河道治理的事情,君上居然告诉她政事,“是。”
“朕早就开始注意你了。”傅景桁拿折扇挑起珠儿的下颌,“西宫哪里有你养眼。好丫鬟。”
珠儿又惊又惧又羞怯,简直不知道如何反应,她许久道:“珠儿不敢和皇后娘娘比美。”
“改日朕休了西宫,把你扶正呢。”傅景桁温笑着,睇了眼她领口,“对襟扣子有些特色,朕没有和宫女说过话,你是第一个。”
“谢谢君上夸赞。”珠儿欣喜若狂坠入爱河,君上居然早就开始注意自己了呢,竟有废立西宫把自己扶上去的想法。
傅景桁把眉心蹙了蹙,诈她:“九儿不是朕的。早看西宫不顺眼了。这个天大皇门丑事不知与谁诉说,又不能公布于众,那样朕也于天下人前沦为笑话。只有找你了。你知道西宫的所有底细吧。你愿意和朕交心,帮朕分担烦恼吗。朕心里好苦...”
“奴婢愿意与您分担。”珠儿吓得不敢声张,君上居然知道事实,她又不敢把端木馥的大秘密说出来,借种假冒龙嗣那是杀头的大罪,若是君上追究下来,她参与其中肯定也难逃一死,但是又怕断了和君上这根线,话说含糊不清颇为暧昧:“奴婢是自小跟着西宫娘娘的,大事小情娘娘都与奴婢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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