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陆续走了。
室内、院中安静了,夏夜里有蛙声和蝉鸣,还有扑朔的宫灯,宫变,年轻的帝后遇到了危机,夫妻两人都静了。
他的杀父仇人,她的干爹。各怀心事。他虽你天下之大不讳保她,却内心里对她有...迁怒。爱着爱着就恨起来,由衷的,不能自控的,因为她义父登基了!她隐瞒了半年。他没忘,现在更记起来了。
桌上有端木馥清早递来的她的香艳画像,神似君上的男子正欺在她身体上,端木或许画的就是君上,画像上那里连在一起,被褥掩盖了些身子,画奸。
傅景桁面色阴郁,画像上自己被侵犯着,和前西宫皇后闹得好僵,他希望早些会见端木馥,有个了断,他将端木羞辱他的画像烧在炉火里,久久地沉默了,胃里不住的痉挛。
张院判默默给皇帝裹着肩头的伤,“您有计较,挡剑时算了位置,没叫伤着要害,只伤到肩头恫吓吴信平息官怨。养月余就好了。”
“嗯。”傅说。
文瑾去御书房里面休息间拿了干净的龙袍服侍丈夫穿在身上,被他把手拉住,低声道:“吓坏了?有朕在,不怕。”
文瑾把他手反握住,“伤口疼不疼。”
“我愿意。”傅景桁用指腹摸她面颊,他眼底隐有狂怒,对文广,对端木,对挚友阿州,对自己的妻子迁怒,语气仍温和,“为了你,干什么都愿意,心掏出来给你也可以。你为了我,是不是也干什么都愿意,朕要对得起你给朕刻的‘称职明君’奖章。咱俩是两口子,是一条心,对么。”
说着,将铜质奖章搁在桌上,原来他一直都随身带着。
文瑾深深望他,薄颤,他哪里能容旁人登基,“你要我干什么。你说。”
“晚点说。”傅景桁看了看室内,沈子书、秦怀素、老莫、清流、老薛几个都老实的待着没走。
秦怀素担心君恩,又搁不下曾经征战四方的傅景桁之兄弟情谊,他拿脚尖一下一下踢着墙壁,半晌说,“傅兄。你需要几天还我君恩。我最多等三天就要去漓山拜见真广黎贼寇了。你的追踪密探已经联合我的属下找遍了京城,很显然蒋怀州隐去了君恩身上的气息,你最精良的鹰犬也寻之不到。弟已经焦灼!”
“一天。给朕一天。”傅景桁轻笑,“今夜你回贵宾阁安心歇息,明儿夜里叫你‘母后’回去摸你头哄你睡觉。”
秦怀素颔首,“行。一天。您比弟想的更男人。原以为您会说三天足够了。”
“三天太久了。朕比你急着找人清算。不能叫他当三天山大王。”傅景桁摆手,“都下去吧。”
秦、沈、莫、薛、清流几人都退出屋内。
院中礼部大臣孟仁的闺女孟贵妃听说皇帝受伤,领着后宫的女孩儿都过来看望,在院中立着不少,青箬也在,南藩女子,傅昶献给皇帝的野味,皇帝对她颇为不同,没限制她穿什么衣裳,她还穿着异域风情的衣衫,看上去顶古灵精怪。与中原女人都不相同。皇帝没传宫妃进去,便都在门外静侯,孟贵妃问老莫君上怎么样了,老莫只说皇后娘娘照顾着呢,没有大碍,不必惊慌。
傅景桁把腿微敞了,展开手臂,对靠着桌案立着的文瑾道:“过来,坐朕腿上。”
文瑾没有推却,自己的丈夫,坐哪里都正常,坐他腿上,他把头埋在她胸口,静默了许久,低声道:“搂着我。”
文瑾意识到他虽是皇帝,但如今这四面楚歌的场面他也有压力在,四下无人时,如个孩子似的在她怀里寻求安全感,她把傅景桁拥在怀里,他没有同她发生关系,她感受得到他心底里生理不适,因为文广,她轻轻道:“把我交出去吧。明儿我找吴信去,叫他拿了我去漓山交换人质。如果为了娶我,而使你众叛亲离,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快乐。”
“不用。大盈南宫玦那回没把你交出去。这回也不会把你交出去。我兴许会委屈你。但我不卖妻求荣的。朕说过,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傅景桁抬起面庞,“你也这么想,是吧。文小姐?”
“文小姐?”文瑾一怔。
“嗯。”傅淡淡应了。
文瑾焦躁,“可现下怎么办。那贱人败坏你名声,我也在她嘴里是个祸乱后宫的妖精。吴信、刘迎福都不待见我。你的皇后应该受到你的下属认可才是。我能力有限,我看你难过,我着急。我不该在你臂弯寻求安稳而无视你的困难。我姓苏。是你是苏文瑾。”
“苏文瑾,冷静,冷静。我们本来就一无所有。我们现在比在冷宫时候强多了。你阿娘回来了,我阿娘也健在,我们有了一个可爱健康的儿子。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傅景桁抚摸着文瑾的背脊,“对朕来说,这次的宫变,根本都好简单的。这是将贼寇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了!”
文瑾内心里隐隐不安,“傅...”
“你义父登基了,你哥成了伪国太子!朕问问你,你是要做我的皇后,还是他的太子妃,还是他的长公主?你的心里怎么想的。”傅景桁深深的注视着文瑾,“孩儿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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