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书忧心,“可是此处距离漠北有九千里上万里地,纵然说您的汗血马日行千里,可这人哪里受的住不眠不休一日颠簸千里呢,正常一个月才能到的,您说一个月赶回京来,这路途奔波,龙体只怕承受不住。不然,还是弟去吧,您可信任弟不能辜负嘱托。”
“朕心意已决。朕亲自去见她。”
傅景桁在这件事上是执拗的,也顾不得臣子会不会笑话他。
不管多少里地,九千里也好,一万里也罢,他哪怕过去和她说一声她是被冤枉的,可以回京好好生活了,然后看她一眼就行,他始终对她从冬园出走时的不告而别不能释怀,她真的这事做的非常绝情,她明知道他根本离不开她,他得让她当面给他读读她写那封诀别信,不然他不死心,此生死不瞑目。
“老莫,你传旨下去,今年同往年一样,各亲王,各臣子,在先皇忌日祭祀期间在各自宅邸守丧,严禁荤腥,派人各处盯着,有人违规直接斩首。”
“是,君上。”老莫清楚实际不是盯着各处有没有悄悄开荤,而是盯着别叫人发现实际君上离朝,朝中是龙替在为先帝守孝,“那您同清流出行在外务必小心。”
当夜里,傅景桁同清流等人自通往宫外幽闭处的暗道出宫去了,轻装出行,一路向北,风雨无阻。
正常一个月的行程,他们催马急行,用了十一天赶到了漠北摩诃镇子。漠北大风将人面庞刮的颇痛。
傅连月来国事操劳,加上记挂爱妻,路上奔波,淋了几场雨,身子不好,发起高烧来,就这个脾气,还要去见文瑾,理论清楚。
傅景桁问清流道:“是这里了?她在这个镇子上,靠近沙漠那边的一处军属人家。”
“是了。爷。”清流回复。
傅景桁颔首,“找处客栈,休整一下吧,你们随朕赶路都累了,在这里会逗留几天,你们好吃好睡,把身体调整好。”
在镇子上找了处最好的客栈,这地方贫瘠,最好的客栈也显得脏脏破破的,但连着十一天每天都透支跑八九百里地,清流和暗卫基本都累垮了,进了客栈,吃了饭就进屋睡下。
小伙子们都觉得大王为了早些见到先皇后简直是不要命,也是因为一个月内必须回朝,时间的确紧急。
傅景桁打算在此处逗留七八天就返程回京城了,不然朝里先皇的忌日祭祀过去,他不在朝里容易出乱子,若不是恰逢先皇忌日,他也没有办法离京邝政一月。
妻子就在附近,傅景桁没有多少睡意,他立在屋内,往铜镜中看自己,满面胡茬,非常憔悴,又瘦到脱相,高烧着人也糊涂,显得面目可憎了起来,不复数月前曾经的英姿勃发。
随行军医要给他看龙体,说:“不行,君上,立刻睡觉。不然恐怕支撑不住。属下去给您煎些药用了。”
“不困。去煎药就是。朕会好好保重身体,遵医嘱。朕知道国事重要。”傅说。
他还是有不少皇家公子的骄傲,将自己梳洗干净,换了干净的绛紫色颇为矜贵的衣衫,将面庞上胡茬剃干净,打一柄折扇,提了些物什便出了客栈。
军医煎药慢,他也没耐心等了。
他在脑海中构想着文瑾此时在做什么,这时是晌午,许是她正和蒋怀州用午餐,他们一起煮饭,然后一起坐在小桌边,和睦地吃着简单的饭菜。他来了,算什么,是了,他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她说过孩子不会叫旁人父亲。
这地方他挺熟,十七岁被老文要求带兵打仗和边界西北边的游牧部落交涉过,他曾经年轻,带兵没有经验,那时还是跟着娄正业学习,他那时受了很重的伤,他伤重躺在沙漠上看星星,很孤单很美。
他看着星星会想到瑾妹在王宫外等他归国,也会想到疼爱他的父皇将江山交给他,他为了瑾妹的期盼和父皇的遗愿都要活着回去。
他心里面瑾和父亲是最重要的两个人。母亲在他三岁抛弃他,他对母亲是恨之入骨的。
瑾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哪里敢想是因为他曾经给她讲过他在漠北看星星的事情,小东西一直很想来看看他看过的星星呢。他以为她是无意间凑巧来到这里的。
***
“阿小,等等我。臭阿小。你在沙漠里迷路,会被流沙卷走的。”
文瑾在摩诃沙漠边边上追着她收养的一条小土狗,这是她此生养的第三条小狗,第一条阿大被端木害死了,第二条阿大西施犬留在王宫陪大王和长林了。
她很喜欢小狗,她遇见这条小狗的时候,是在她在那个雪夜,荒芜的古刹里睡醒的翌日,小狗也蜷在战马赤兔的腹部,显得比她还可怜不少。
她当时问小狗,你也没有家了么,小狗没回答,毕竟小狗不会说人话。
文瑾就同情心泛滥把小狗儿抱着一路作伴了,倒不知是不是偷了谁家的小狗儿呢。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古刹里,流浪狗的可能性比较大了。
文瑾一路北上的路上,见了好多见闻,她离开广黎帝都的时候是冬天,那夜大王被傅昶所行刺受伤了,她决定不做没用的负累,所以留书出走了,开始一个人带着长忆流亡,被国家主公驱逐真的特别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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