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同傅景桁各忙各的。他忙他的大战之后百废待兴,他忙他的千人大朝会。
文瑾忙自己的国子监,自己之前因为断掉吸血虫的血液而葬送的营生,每日里去国子监坐班,同二把手高宴斗斗嘴。
高宴许是有心上人了,斗起嘴来也满面春风,连觊觎太傅位子时的野心都冒粉红泡泡。
两人边互损互捧,边将学堂建到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桃李无数。
出国子监,文瑾闲了便去断桥胡同那边,同康蕊黎在冬日里坐在巷弄里晒暖,同胡同里坐在门槛上的老人家碎嘴子问当下世道好不好,老人家说朝廷老是发鸡蛋米面,好的很。
文瑾同康蕊黎两人看着圣上亲笔的‘瑾黎大饭店’的招牌,想起曾经文瑾身无分文,康蕊黎大着肚子险些被房东凌先生轰至街头的过往,难姐难妹的算是熬过来了,都到了有钱有闲的年纪,只觉得以前穷困潦倒的日子想想真心酸。
八斤常在宫里同长林作伴,小哥俩挺投缘。
“瑾,你说的对,困难是暂时的。你得爬到山顶,你才能俯瞰风景。如果人觉得累了,那是在走上坡路。下坡路才轻松吧,躺棺材里腿脚一蹬最舒服了。”康蕊黎说,“咱们还开酒楼。”
“开啊。你这么会做买卖,不做生意简直浪费头脑。始终惦记你祖传的豆腐脑配方。”文瑾说,“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局限于酒楼了,咱们试试开商路,走水运,变卖东西到各个属国去呢,把眼光放更长远些,蕊黎姐,喂,蕊黎姐,咱们可以的,能走出闺房屋门,咱们也能走出国门。”
“瑾,你已经觅得良人,为什么不享清福呢。还操这份心呢?”康蕊黎说,“你可同皇宫里那戴着长长护甲的养尊处优的女人半分不同。自姐姐遇见你,也学会独立。我家刘虎刘司狱看我眼神都敬重起来了。”
“居安思危。谁知道以后会怎样。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找个男人嫁了可不是毕生目标呢,感情和营生不冲突的。你瞧我一肚子墨水,难道读来浪费的么。”文瑾笑言,“成为自己希望成为的人,才不枉活一世,蕊黎姐,咱们再接再励。”
“嗯。不进步已经是退步了,瑾,咱们一起努力。生活才刚开始呢。”
总归回京后,文瑾四下晃悠,带着长林、长忆、悦悦去沈家,在阿嬷跟前转悠,几个小孩儿屁股后面跟着老太太要糖,文瑾说,来来来,老太太,这全是我的崽儿,您再活一百年,帮忙带娃娃。往后他们的的娃娃还围着您老膝下转呢。
阿嬷乐得合不拢嘴,顺道骂沈子书不中用二十八岁连个媳妇没讨到,花囡都另嫁孩子都一岁了。
阿嬷突然一顿,莫非子书好男风?文瑾忙说,没有不是不可能,心道他爱好我妹妹。
文瑾又会带一堆小孩去苏府,去苏浙书房里闹腾,把苏浙的书籍古典从书架上都捞下来,老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把文瑾凶一顿,但是隔日不来又问今日瑾儿怎么不过来,是不是昨儿他太凶了,又叫人去薛府请来,请不来就假装路过过来薛府转转,给瑾儿赔礼道歉,说下回再捞乱书房他就不凶了。
文瑾各处走动,生活回归正规,去了很多地方,见了许多老友,独独她没进宫去看看那个姓傅的男人,他忙大朝会也没时间吧,听老莫过来回话说这些天都白日朝会,夜里有宴,时常喝醉倒在书房,出不来,爷喝醉了就睡,非常乖巧懂事,是居家好男人。
末了老莫加一句宫宴上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文瑾认为老莫最后一句是败笔,这一说倒显得她小气了,她是那种容不下别人的人么。哈。与傅说他不多疑有异曲同工之妙。
实际皇帝出不来宫里正好,出来了又支支吾吾,要问不问她腹中孩子的事情,她解释也解释烦了,最好等她生下一个琥珀色眼睛的小婴儿再同他见面,他心里那点疑虑就消了。
隆冬里,天冷的很,这日文瑾出国子监,和几个同僚辞别后,没有用马车,在路边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四下里信步往薛府走。
傍晚回薛府路上,见一间装潢讲究,古色古香的贩卖书画的铺子,分外吸引视线。
文瑾进得铺内,老板娘她着一袭青衣好生俏丽,室内悬挂着各种宫廷画卷。
文瑾相中一副,便问那老板娘:“这画怎么卖?”
那人原背着身,听见文瑾嗓音,便紧忙回身,把人认出来后,惊喜道:“师父!”
原来是小仙女周宝林。
文瑾把人认出来了,哪里想到自己后宫老友周宝林她成了一名京城女画师,他的那些妾里面,文瑾独喜欢宝林,特别可爱良善,又不争,在女宾团里常常天马行空幻想未来,终于宝林出了绿瓦宫墙有了属于自己的未来,“宝林。不,周媛。”
周媛再不是谁的妾了,而是独立的京城名画师,原来离开男人真的同样会活出自我。
哎哟,文瑾意识到只有她自己被那男人纠缠不休、天南海北、掘地三尺的剪不断理还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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