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死都死了,太师前去又能查出什么来?”
庞元听到杨慎行说要去查看庞继的具体死因,神情微变,大旋即恢复正常,大声道:“你是杨易的亲爹,即便我儿真的是死于杨易之手,你也大可以说死于他因,我怎么能信你?”
杨慎行淡淡道:“你大可放心,杨某还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他说话虽淡,但其中所蕴含的威严却深,使人不自禁的对他产生信服之感,以他当朝太师的身份,也确实不会做出什么混淆黑白的事情来,再说,以杨慎行的品性,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杨慎行又是医道圣手,虽然不是仵作,但身为无上大宗师,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他既然说要去查看尸体,那就是对庞继的死因产生了怀疑,现场谁也不能说让他不去。
庞元胖脸出汗,扭头看向皇帝刘贺。
刘贺眼中厉芒一闪,笑道:“若是太师能够前去一观,那自然更好,到时候后留候的死因,定然瞒不过太师的眼睛。”
他吩咐道:“既如此,且由着太师前去仔细查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便在此时,庞元又道:“陛下,这杨易打死我儿之事只是一桩事情,老臣今天还要因为别的事情参他一本。”
刘贺笑道:“哦?难道杨易还做下了什么事情不成?”
庞元道:“老臣得知,杨易为人嚣张跋扈,一言不合,便会动手伤人,昨日里在一座酒楼里,就因为一点口角,便将青州三王爷的独子,以及几个女儿的腿,全都打折。”
庞元愤愤道:“这杨易连皇族子弟都敢下如此重手,若是对平民百姓,岂不是更要变本加厉?老臣参他寻衅滋事,殴打皇族,不知上下尊卑,扰乱京都之罪。”
刘贺看向杨易,“杨易,国丈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杨易笑道:“打架是真,寻衅滋事是假,抱打不平是真,扰乱帝都是假。若说扰乱京都,谁还能比得上太师的儿子?他儿子若不是在闹事纵马,还要杀害无辜百姓,我岂会对他动手?庞国丈眼中只有皇族,却没有百姓,怪不得儿子会成了那种飞扬跋扈的样子!如今他不承认自家孩子做的不对,反倒告起我来了,也不嫌害臊!”
刘贺不悦道:“杨易,即便留候生前做事很不对,但人死为大,生前之事自然一笔勾销,你又何必非要揪住此事不放?我问你,你昨天有没有打伤三王爷的儿子?”
杨易道:“打了!”
刘贺点头道:“好,敢作敢当,也还算是一条汉子。”
他转身看向杨慎行,“太师,杨易打伤皇族子弟,论罪该当如何?”
杨慎行面无表情道:“普天之下,只有人族,没有皇族,杨易既然打伤了人,那就依照律法办事,要么赔偿医药费用,要么去监牢待上一段时间。”
刘贺问道:“杨易,你是认打还是认罚?”
杨易看了杨慎行一眼之后,对刘贺行礼道:“单凭陛下处置。”
刘贺笑道:“这样好了,本来伤人致残又兼人多,至少刑拘三十年,但鉴于太师劳苦功高,又兼皇族子弟是朕的亲眷,由朕劝阻一番,不让他们状告你便是,但你也得稍稍受点苦楚,也好让他们脸面上过得去。”
他扫视群臣,微微沉吟,道:“这样好了,由朕做主,且将你收押天牢三十天,一天便抵一年,三十天之后,方才是太师的六十大寿,到时候再放你出狱,也不耽误你为太师庆寿。”
他转头问杨慎行:“太师,你看此事如此处置可行?”
杨慎行起身道:“难得陛下对律条如此精通,又对犬子如此厚爱,老臣哪里还有异议?能对陛下感激还来不及!”
刘贺笑道:“太师,你常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如此做,您不会生气罢?”
杨慎行笑道:“陛下如此做,正是为了明正典刑,乃是万民之福,老臣焉有生气之理?陛下有如此作为,老臣早已盼望多年。”
说到这里,杨慎行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奏折,对刘贺笑道:“陛下,我这里正有几个大案子请你定夺。”
他扫视大殿内文武全臣一眼,所有人都在目光之下低下了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陛下,这是这段时日里国丈之子,以及国丈家人所犯下的案子,还有宫中太监所做的恶事,又有十九州之地,各地藩王所犯的罪行,以及各个嫔妃家人所做的桩桩血案,正要请陛下批复。”
杨慎行将奏折呈向刘贺,“还请陛下过目。”
刘贺心中一凉,脸上变色,“太师,他们犯了什么罪行?”
杨慎行道:“争田夺地,强抢民女,杀人放火,放贷收租,无恶不作!”
刘贺问道:“若是按照律条,当如何处置?”
杨慎行道:“当灭九族!”
刘贺身子一晃,腿一软,刚刚站起来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有坐了下去,强笑道:“若是灭九族,岂不是将朕也灭掉?”
杨慎行摇头道:“陛下是一国之主,谁人敢灭?念及这些人是皇族子弟,灭族之事不可为,但涉事之人,却是不能放过,需凌迟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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