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叹了一口气,道:“自古王侯便主宰草民的生杀大权,某虽觉残忍,可实无力拯救。尔切记,不要四处声张,否则没有好下场。”它倒有忧国忧民的情怀,可惜人微言轻。
我对这文官有好感,便跟他多聊了几句,尽可能的套近乎。
虽然此人是鬼,可鬼里面也有善鬼、恶鬼之分。能在这偌大的灵市里找一个像文官这样的善良鬼,很不容易!
“张大人生前在世一定是个好官,若是做一方县令,必然能够造福人群。”我拍着马屁,抬高它!
或许此鬼可以被我拉拢,进而分化灵市!并且,我还要打机密卷宗室的注意,都要从此鬼入手!
“惭愧,惭愧!”文官虽然嘴上自谦,但面部表情变得略有自信起来。
我心里窃喜,看来它挺吃这一套。
文官领着我继续参观,指着一旁的刑具说道:“这些东西都是在警醒所有进入灵市的人,让他们对灵市有畏惧心,不敢欺瞒、反抗。”
刑具有斧头、铡刀、皮鞭、铁链、枷锁、烙铁、竹签、夹棍等等,总之古代那些诸多酷刑工具这里全都有。
“离小哥,咱们往后走,还有更残忍的!”文官对我的称呼都变了,之前一直称我为“尔”,我拍了它一通马屁后,它竟然叫我“离小哥”。
我心里更加欢喜,不过听它这般说,惊讶道:“还有?”
“对,跟我来。”文官领着我朝内中走去。
我扭头看着那几个被吊着的半截人,问道:“他们都是哪里人士?”这几个人我从来没见过,希望文官能多给我说一些有用的线索。
“来自别地的,总之不是魏荫城之人。”文官却只宽泛的答道,再问便不肯说了。
“张大人,小的想将这几人的尸体运出灵市,找地方厚葬,不知可行否?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低声说着。
文官骤然脸色大变,捂住我的嘴,道:“你不要命了?这几个人可是大统领点名要挂在这里的,每天他都要来刑房巡视一遍,丢了任何一具尸体,都不是你我能担待的起的!尔勿要再多言!”
它对我的称呼又变回来了!
“小的知错了……”我呜啦着嘴说了一通,文官才松开手。
“谨言慎行,否则本官不伺候了!”文官怒目道。
看了下时间不多了,距离收摊只剩下一个多小时,我必须要打听出有用的消息才行。便低头弯腰赔礼道歉,且先顺着它的意思。
后面有一扇沉重的铁门,文官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之推开,里面的阴邪气息更重,我在一旁等了大半天,邪气才散的差不多。
走进去后,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蓝色的火苗,从一盏油灯里散发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什么东西被烤焦的味道。
我盯着那盏油灯,越看越觉得不像是青铜器皿做成的灯具,便问文官。
“这个,是点天灯!你所看到的灯盏,是人的脑袋!”文官带着一副哀叹的表情说道。
“啊!”我吓了一跳,原来这是一具人,尸体被草席一裹,上面涂着利于燃烧的棕油,其颜色年深日久后逐渐跟青铜器皿的颜色相近,以至于猛然看去竟没发现。
而点燃的蓝色火苗,就是鬼火。空气中弥漫的烤焦的味道是什么便不言而喻了。
我捂住口鼻,说道:“太惨无人道了,如此必遭天谴!”
“哎!”文官轻轻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它指着一旁的一个炉灶说道:“这也是一个酷刑。”
炉灶里有火,火焰也是蓝色的,里面没有添柴禾,火苗却经久不灭。
文官将锅盖打开,锅里放着被砍成数段的人尸,其中一个头颅已经被煮的快要变形。
我没忍住,吐了出来,实在受不了了,便走了出去。
“哎,蒸刑,点天灯……这间屋子里的,是公然反抗灵市的人,里面有不认命的大师,也有来交易的平凡人,下场都很凄惨。大统领嘱咐我,但凡有人来参观,一定要让他见识见识灵市的厉害,好叫所有的人都不敢再起二心!”文管脸色惨白的说道。
“除了这些没有更残忍的了吧?”我喘着粗气问道。
“没有了,右侧是牢房,离小哥还要参观吗?”文官又把称呼变了。
我问道:“牢房里没有这些东西吧?”
“没有,只是关押的一些违背灵市交易原则的凡人。”
“既如此,那便看看吧。”我想,或许里面会有熟人呢,毕竟灵市开在中条山腹地,来灵市交易的一大半都是芮城县本地人,别的地方来这里的,则是附近周边的县市,这些县市里说不定也有同学、朋友在里面。
我把黑斗篷披好,遮住自己的身形、脸颊,不让任何人认出我来,免得以后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跟着文官走到牢房前,文官拿钥匙打开门,进入内中,左右两侧各有三名手持兵戟、身穿铠甲的鬼兵站立镇守。
“张大人,所为何事?”鬼兵将兵戟交叉,阻拦住去路。
“奉大统领之命,带客来参观。”文官手持一枚令签,鬼兵便撤了兵戟,让开路。
朝前走,又是一道门,仍需要钥匙才能打开,进入内中,便是依着山石修凿的牢房,牢房很小,每一间只能容纳一个人。
关在牢房里的人都被取走了黑斗篷,露出面容,文官领着我走了一遭,我大致的过了一遍,还真被我看到了好几个熟人。
其中有一个是我以前在隔壁县市打工的时候结交的同事,有两个是本地的同学。
他们个个都面黄肌瘦,眉心印堂处浮现出黑气,倒霉运到极点。
在灵市里坐牢,其实就是坐鬼牢!每天受鬼的欺压,能不倒霉吗!好在看他们还没有呈现出死亡之相,我心里略觉宽慰。
牢中之人看到有人进来,仅仅朝我们望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有的人眼中露出几丝笑意,看来是幸灾乐祸!这番小人表情,显然是把我当成了跟他们一样犯了灵市交易规矩而被关进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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