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一杯果汁,赵弘生教授伸手就要去拿装着果汁的塑料瓶,眼疾手快的吴刚连忙起身,迅速拧开塑料瓶的盖子,给赵弘生教授满上了一杯。
老教授微微一笑,继续说起了往事:
“现在研究生考试的日期一般是12月底,我们那时候是6月初,6月4号那天上午,考完正至,走出考场,我紧张了两个多月的心情顿时松了下来,与我同一个考场的考生中有十多人也是报考金陵师大中文系的,我们的准考证号码前都标着“金陵师大中”的字样。不过三天下来,到场的考生一场比一场少,最早失踪的一个家伙只考了一场就杳如黄鹤了,和我一起坚持到最后的考生只有七八个人,大家每天见面,就比较熟悉了,交卷以后,我来不及赶回苏大,便坐在考场外面的亭子里吃我带来的馒头。”
“老师,你当年可真够拼的。”李小红忍不住出声了。
她是个感性的人,听到老教授讲述自身过去的那段艰难的岁月,她就不自主地把自己代入到这个故事中去了。
赵弘生教授摇摇头,一脸的云淡风轻,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与我邻座的一个考生走过来和我搭话,他点了一支烟,说要在亭子里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他是一个弓农冰学员,在一所农学院当助教,报考的是金陵师大的现代汉语专业。他与我拉扯了几句闲话,然后便神色诡异地问我,你有没有到金陵师大去见过指导老师?我说没有,招生简章上又没说要考生去见导师,我跑去干什么呢?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说:“你这就傻了!事先不和导师联系,怎么可能考得上呢?”
“他的父母都在金陵师大工作,他本人早已到金陵师大跑过几次,还到导师家里去过,可以说已经与导师很熟悉了。听说我连信也没有给导师写过,他摇头叹息,说:“那就希望不大了!可惜啊,可惜!”他对我安慰了几句,便志得意满地走了。”
众人听到这里,不免有些好奇,那老教授到底是怎么考上唐榆焘教授的研究生的?
“这则消息可把我给吓坏了,我当时目瞪口呆,心想还有这样的事,垂头丧气地回到苏大后,便把听来的情况告诉老师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他们一听也傻了眼,本来嘛,他们对我信心十足,可是这样一来就难说了,班长还叹息着说:“看来老赵在社会上白混了十多年,对人情世故还是了解得太少啊!”
“其他同学知道后也是议论纷纷,有人劝我马上写封信给金陵师大的老师,补救一下,可我觉得事已至此,写信也没什么用了,况且我在信中说些什么呢?说我的学业水平如何如何?那根本不用我说,我的试卷已经送往金陵师大,他们难道会不看试卷而听我的自我评价?或者说我应该事先到导师那儿去拜谒,可是因故未成,请求老师的原谅?我并不认为我应该那样做,招生简章上又没有明文规定。况且考前跑到老师家去岂不就是走后,门,我本人一向厌恶那种做法,我当时想,如果导师仅仅因为我没有事先去拜谒就不录取我,那样的老师不要也罢!”
“想通了这些,我的心情就恢复了平静。再说考研的事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去多想。”
“两个月后,对,8月31号那天,下午四时许,我正在教室里看书,班级的邮件送来了,我收到一封来自金陵师大的挂号信,拆开一看,竟是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当时心中一阵狂喜,但不想惊动正在埋头自习的同学,便收起信件继续看书。到了五点左右吧,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我悄悄地叫住几个要好的同学,把录取通知递给他们看,他们接过录取通知看了一遍,高兴地说:“你这个老夫子,还真能沉得住气!”一个小时后,我走进食堂去吃晚饭,同学们纷纷向我祝贺,原来消息已经传遍了全班乃至整个七七级。”
“九月中旬,我到金陵师大中文系报到,见到了全体新生,其中并没有那位弓农冰学员。”
“这就是我的考研经历。”
“对了。”赵弘生教授突然说道:“现在在画中师范大学文学院任教的周怀明教授,就是我在金陵师大读硕士时候的同学兼舍友,顾秋风应该认识他。”
周怀明教授?
好吧,我还真认识!
就在顾秋风暗暗思索之际,五位师兄师姐的目光却是齐刷刷看了过来,那眼神分明仿佛是在说:“哈!这个故事里,怎么还有你的戏份?”
见老教授一脸笑意,顾秋风便把与周怀明教授相识的始末说了一遍。
“不曾想……”吴刚感慨不已,“你就这么和咱们的‘师叔’认识了。”
“秋风学弟……”施文秀笑道,“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这件事啊?”
对此,顾秋风唯有苦笑了。
说什么?
说我和周怀明教授相谈甚欢,关系匪浅?
装这个哔……完全没必要啊!
从头到尾几乎都在打酱油的孔泽依然沉浸在赵弘生教授的故事里:“老师啊,如果我是当时的你,八成坚持不下去了,复习时间只有五十天,五十天,用现在的话说,考研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似乎被这句话勾起了某种回忆,赵弘生教授笑着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积极向上的有,不过,老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也不少,稍微遇到点挫折,首先想的不是如何解决困难,而是想撂挑子,这怎么能行呢?话说回来,就算是天上掉馅饼,它也砸不到你头上,而砸到你头上的,也不是馅饼,只能是石头,随随便便就想成功,哪有那么容易啊?”
几个人听了,皆默然不语。
过了一会儿,郑宗绪说道:“我觉得吧,老师当年能考上研究生,主要还是自身的实力硬,光专业课就二十多本参考书,我考硕士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书啊。”
赵弘生教授笑了笑,道:“其实对我来说,考研最大的困难还是向系里提出报考申请的时候,系办公室的秘书看了一眼我的申请报告,一口回绝:“不行!”我当时不服气,便问他为什么不行。他回答说:“凡是报考非外语类专业的,系里一律不同意。你要报考中文类,我们怎么知道你在中文方面是优秀学生?什么唐宋诗歌,与外语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磨破嘴皮与他理论,他仍然无动于衷,后来班长建议我去院长办公室外面蹲点,我足足蹲了两天,才终于找到了和院长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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