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苍凉冰冷的男音,在九界深处响起:“是谁?谁在呼唤我?”
天宫中凌乱卷集的风突然间停止了,天帝头发披散着从神座后面露出头来,殿前的玉阶前,凭空多出一条黑色巨龙,巨龙墨黑的鳞片上闪着一带带着幽蓝的光,硕大的尾巴横扫半个大殿,将支撑大殿的柱子打折了一半,连天帝的神座宝椅都拍成了畿粉。
天帝嗷的一声抱着头窜起几丈高,惊恐地瞪大眼睛,尖叫道:“是他,他居然出来了!九界要大乱了!”接着一扭身,哧溜一声向三十三重天窜去。像怕黑龙吃了他一般。
好在巨龙并未追他,而是动也不动地看着地下倒伏的红豆和拉扯着她的帝子北辰。
北辰早在黑龙出现的时候就被那,气势压得喘不上气来,只是心中信念太强,还死死地拽着红豆的手腕没有松开。他强强咽下一口唾沫,定定地看着眼前盯着他的巨龙,动也不敢动一下。
巨龙将头低得足够低了,看着神志晕盲,奄奄一息的红豆道:“是你?你唤我。”
红豆双眼被血模糊视物不清,拼死守着灵台的一丝清明,听到声音,便向前匍匐地一点点爬过去,抖着手抓住黑龙颌下的长须,不待说话,便已吐了几口鲜血,赤金的血珠滴滴嗒嗒地落在黑龙的巨爪上。拼了最后一口力气,咬牙道:“神女……红豆,愿以此自身神魂献祭供奉上古魔君,求魔君替我诛尽此间天神。”将将说完,她的神格中便发出一声清啸,红豆痛苦地抱着头滚在地上,翻滚间神身猛的爆裂开来,就连银色的元神也受到震荡,随着爆裂的神身一起碎落……
“红豆,你是红豆!”一个声音猛然出现在黑龙的脑海,“我给你生了一个女儿,名叫红豆,你喜不喜欢?”
红豆,他和青荇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当年青荇死在他的怀里,最后都念念不忘的就是他们之间的这个孩子,他们的孩子叫红豆。如今就这样一身血污地散灭在他的眼前,阿泅那咻的化出人身,双臂后巨大的翼羽猛的张开,强行将就欲散开的血肉及元神碎片合拢在一团光辉中。
他黑衣长发,桀骜冷毅的脸上带着丝丝痛苦的表情,落寞地站在九重天最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四周的一切景物早都已经变了,没有一件物品是他熟悉的。他淡淡的扫视了一下,天帝那软弱的家伙逃得无影无踪了,一派混乱的天宫,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丢下一地难堪的凌乱。
阿泅那无心管这些,有人逼迫得他的女儿到如此境地,他真想立刻扑上去将其碎尸万断,挫骨扬灰!可北辰早在红豆神身爆开的时候就被气浪冲击得飞了起来,不知落到下界那个山头去了,这是他的幸运,并没有落到阿泅那手里。
三千五百年,曾经的一代魔王终于再次出世,九天为之变色,天地为之震颤,山河摇移,星像移位。九界中下起了星星零零的雨,冲刷着即将成为过往的一切,明日,又将是番天地。
阿泅那仰天长啸,声震四野,只有断边柱子支柱的天宫大殿在一阵摇摆后,已经逐渐坍塌了起来,“女儿,别怕,有我在。”阿泅那袖了裹着红豆的光团,飞上云层,很快消失不见了。
前世渺茫如烟云,尘封了千年,一切都尘埃落定风流云散后,关于她的记忆,她的一颦一笑依旧如此清晰……,枉凝眸,空自嗟呀,她终成了水中之月,镜中之花,只给他留下了美好虚无的回忆和数不尽的悔恨!
那一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魔尊阿泅那已经将魔族军队密密行行地排在了天界九野之外,这一排就是数月,天界的八方战神均大败重伤而回,魔兵遂日近万里直逼玄天而来。老天帝数次发信号求救,与天界修好梵界、灵界先后派兵增援,都被魔兵轻而易举地打散了。
又数月,天空下起的连绵的阴雨,一下就是旬日,空气湿热,他无聊之际,信步在一所不知名的神山中溜达着,细雨淋湿了头发眉毛,他亦不以为意,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身后是草从中什么东西在沙沙作响,他眼角都没抬,身为九界中最强的魔王,他从来不需要护卫,这世上还没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埋伏了许久的神兵突然暴起,三柄剑齐齐向他刺来,这是天界术士最常见的队形,三人一组,同进同退,不死不休。他倨傲的站在原地,一挥手将三人扇出很远很远,细雨霏霏,山巅似有一角小亭浸在烟雨里,貌似值得一游。
正行间,斜地里那三个重伤未死的术士竟又杀了回来,血腥的罡风裹着一个什么重物狠狠地向他打来。
“找死!”他微侧头,掌风蓄集,正要一掌将几人拍成畿粉,眼眸中却清晰地倒映出一个细若纤尘小小身体,雪白的小脸上一双惊慌失措的大眼睛。他的心不知为什么软了一下,掌力一收,反将她带进了自己怀里。
她是神界一条微不足到的小青蛇,神力极低,游走在人神边界,以采药为生。
她总喜欢偷偷看他,开始在远远的角落里偷瞄,看一眼便低头脸红很久;渐渐的越来越靠近,近到他的案前!……
他喝水,她在凝望;他看折子,她在凝望;甚至他打瞌睡,她也在凝望……
“好看么?”他问。
“好看呀!”她答,一派无邪的真。
他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她把小身子匍伏在书案上,头仰向他,一派虔诚,黑黑的眸子定定地看他,他在那双一眼睛里看到的是别样的日月星辰!
“凝眸……,怎么样?”
“凝眸!”她念了两遍,忽尔喜悦起来,咯咯咯地笑。
“王上,凝眸给您跳支舞吧。”她轻轻地说着,身子已经滑了出去,纤巧轻灵如乳燕初翔,带着天然的魅惑,一颦一笑都勾魂摄魄。
他低头品着酒,却说不出那酒的滋味,黑蓝的眸子随着灯火的跳动时明时暗,不知是在走神还是在想些什么。她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在耳边,“王上见笑了!”
他回过神来正视她,她喜着淡青衣裙,像脱水而出的翠玉,带着潮涨潮落般氤氲的水泽,他声音低沉:“跳得很好,早听说蛇女善舞,果然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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