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一下天地摇晃,红豆头疼欲裂,始知这是一个梦罢了。只是这梦太过于真实,那种心悸的感觉久久也不能消退,难道她真的失去过什么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梦中的那个人影,到底是什么人呢?
头疼慢慢消褪,只是重有千斤,所有的画面都在碎落消逝着,她微眯着眼哼了一声,床边黑咚咚地似站了一个人影,大概是田田,她想。田田轻轻地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又摸一会儿她的额头,想是担心她吧。田田如姐如母,对她极好。她的手不像每天一样凉了,暖暖的很舒服,且带着好闻的药香,定是白日倒夯了什么药料。这药香既熟悉又温暖,睡意再次深沉起来,印象中田田一直杵在床边没走。
耳边传来叮咚的琴声,那个消失的梦又再次进入她的脑海,这次她像和什么人走在一条奇异的小路上,路两旁遍植花草,衣袂拂过,耳边不断传来啵啵声,草叶子里纷纷爆开果荚,什么东西冒着一股股蓝烟欢快地跳开了,花蕊上悠悠亮起微粉的光,香气霎那间浓郁起来,无数萤火虫从花从中飞起,静静的小路上充满了一闪一闪梦幻般的星光。
小路的尽头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她坐在上面,双手托着腮出神,身侧是一眼流泉,潺潺细流,跳突可爱,流到不远处一池碧波中,池水升腾着朦胧氤氲的水汽,对岸是一面千寻石壁,壁上数不清有多少石窟,大大小小,层层挨挨,有的暗着,有的闪着微光,远远看去,如霓虹般绚烂美好。这真是一个美好奇妙的梦!
后来她脱了鞋袜去捉萤火虫,捉着捉着就趟进了池水里,像踏上了一块巨大的水晶琉璃,池水一阵晃动,漩涡中心浮现一个影子,那人披着一身星辉,笑容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好看,缓缓向她伸出手来,她迷蒙地递过手去,水晶琉璃??间崩塌,那个人身体顷刻间碎成了万千粉末,消散在她的眼前。她的心一下子空了,大叫着“不”从梦中醒过来。
清醒后的红豆坐在床边喘着气,心有余悸,惊魂未定,抹一把脸,满是泪痕。太过清晰了,太过真实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份触感,都似刚刚发生过一般。这是她这两年常常会做的梦,她觉得这也许是她前世的记忆,梦中那个人,必是与她命运相连,一生难忘的人。他或者是她的情人,夫君,他若活着一定也在苦苦寻找她,夜里亦常常被恶梦羁绊……
所以她要找回失去的魂体和记忆,这样才能想起他,找到他,无论生死。魔帝曾设法替她招魂,结果失败,只探知她残缺的魂体被关押在天界,这也是她一意要攻上天界的原因之一。
外面的侍女见她起床,陆续的端着洗漱用具进来,红豆忙搓搓脸调整心情,田田躬着身递给她一方帕子,“红豆,洗漱一下吧。”红豆闻言猛想起一件事儿,田田一夜未睡,不知今早气色如何?立刻趴在田田脸上寻找黑眼圈儿,只见小丫头的肤色如藕节一样粉雕玉琢,那里有半点乌青,她捂着帕子琢磨了一会儿,“咝,田田呀,是不是你们莲花莲藕都有散瘀的功能呀!”
田田一边服侍着红豆洗漱,一边天真地嗯了一声:“是呀,莲藕能凉血消肿,清热解毒,还可以入药呢!”
“今天早餐就吃藕吧!”红豆在帕子里闷声闷气地道。田田的小脸儿瞬间更白了。
吃过早饭,红豆去往大帐议事,被当值管事拦下,那管事躬身道:“公主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红豆猛然想起来今天是七月初三,每一年的今天魔帝都会闭门独处,“哦,可是忘记了。”她答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回去,管事将她拦下谦声道:“今儿早上帝尊吩咐了,让公主有闲时去见见他。”
“哦……”红豆沉吟一下,转身向魔帝屋间走去,魔帝历年七月初三都会独自呆在屋中一天,不见任何人,今天竟突然要见她,不知何故。
魔帝阿泅那房中,阿泅那一身常服随意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卷书,案角燃着一炉香,烟雾徐徐缭绕。他的心神明显不在书上,目光直直地透过袅袅青烟盯着书案前方略低处,仿佛那里有一个人。
红豆有些纳罕,静立了一会儿,低低地叫了声“父帝”。
“豆儿来了!过来。”魔帝闻声展颜一笑,向她招手。
红豆依然走过去,将手放在魔帝手中。魔帝空出一只手来理了理红豆的头发,问道:“最近睡得可好?”
“嗯,好多了。”红豆点头应着,魔帝盯着她光洁浩白的额头看了一会儿,欣慰地感叹:太白药术果然神奇!”
“什么?”红豆不解。
魔帝笑了笑,突然道:“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些东西要给你。”说完指了指案上,书案上放着一管玉质晶莹水润的长箫,箫尾内侧刻着两个小小的梅花篆字,写着“箫鸣”。箫身上面光华流转呈斑斓五色,一看便知这是件炼化的上成神器。一个巴掌大的琉璃酒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神器。一个紫金炉子,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还有其它的零零散散的一些东西。
红豆伸手摸了摸,继尔疑惑地看向魔帝。
“是不是感觉很熟悉?”魔帝问。
红豆抚摸着长箫,偏着头,闭上眼睛,缓缓道:“完全没有印象。”顿了顿又道:“但是这手感……,触手生凉,很熟悉,或者确切的说应该是我的身体对它很熟悉。”
魔帝叹口气:“这就是你的东西,你出事前一直带在身上,包括你惯使的那刀落月刀,都是你的随身之物。你出事后我帮你收了起来,一直没拿出来,是因为我担心会对你的身体恢复有不好影响。最近,你神魂稳固,又……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是把它们还给你的时候了。”
“父帝……”红豆撒娇地依偎在他身边,“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和照夜行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气那个姓封的罢了,父帝无须担心。”
魔帝慈祥地看着她,“傻丫头,我不是担心,而是怕你违背了自己的心。”
红豆摆弄着长箫,她不通乐理,但却无师自通,只将箫放入口边,便自然吹出了美妙而奇异的曲调,像是大海之上人鱼的歌声,婉转深邃,绵绵不绝。
一曲终了,魔帝征征出神,红豆也发起呆来,那曲调仍震撼着她的神魂,一瞬间,她觉得似乎弄丢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心脏空空地钝痛着。
月渐西垂,两人相对静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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