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片黑色羽翼的暗天使,正如布姆那残破不堪的回忆。他悬停在修道院的正上方,默默注视着自己所谓的“家”。
在布姆拥有记忆时,他便是个王城孤儿,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帮助修女们搅拌面粉。
布姆希望那两年的生活,喜欢那些黑面包出炉时所飘散的香气,喜欢将这些食物赠送给饥饿者,更喜欢被对方祝福。
可他却并不知道,修道院向来不会真正收留孤儿,何况还是个男婴。这些孤儿最终的命运要么是自寻出路,要么便是某天突然消失不见,或冻死在街头巷尾,或被塞进黑牢,或心怀幻象远赴他乡。
“您对我最大的付出,便是教会我识字。”某天布姆暴怒的冲进了修道院顶层的某个房间,随即向老修女大声咆哮。
他那时已然六岁,待半年之后便要被驱逐出修道院。布姆拒绝了成为某个子爵的仆从,只因这里才是他的“家”,即便他早已知晓了真相。
“我最大的付出是还活着,因为那样才能见到更多如你这般的孩童。”老修女不知经历过千百次相同的场面,自然显得十分心平气和。
她之所以会教导布姆读书识字,便是觉得对方虽身为孤儿,却也有机会改变命运,至少别一离开修道院就死掉。
因此她才会将布姆推荐给了某个落魄子爵,只希望对方看在与自己尚存几分友情的面子下,收留布姆。
可老修女却并不知道,在未来某天,那子爵家的男孩竟以初阶骑士身份走进王城学院,并且前一天还在广场上当众羞辱布姆,让布姆学狗叫。
“那就这样吧,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任何人再施舍怜悯。”布姆说罢向老修女深深鞠了一躬,随即转身离去。
他没有再领取当天的午餐,也没有告知任何同伴。从那天起,布姆彻底离开了修道院,并且再未回去过。
再之后,布姆也曾加入了某个地下组织。但他最终却发现,自己拼死拼活搞回来的东西,竟大多数被那些所谓的“前辈”们瓜分殆尽,而自己能留下的,多则几枚铜币,少则半碗菜粥。
布姆也曾尝试逃跑过,并且还不止一次。然而最终换来的结果却是自己胸前背后的伤疤,以及脏器偏移的剧痛。
不再理会嘲笑,也不再试图反抗。布姆变得越来越“温顺”,宛如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正努力用脸颊磨蹭着主人的脚踝。
头领见状哈哈大笑,随即称这样才是自己人,才能在自己的庇佑下活得更长久。头领不再关注布姆,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新一批孤儿身上。
诱骗孤儿为自己卖命,或摇尾乞怜,或偷盗,或强抢。而所谓的头领,则过着堪比大贵族的悠闲生活,不但拥有四五个貌美如花的妻子,甚至他的某个私生子还进入了王城学院,似乎还是个初阶魔法师。
一枚、两枚、三枚,布姆将自己偷偷积累的钱全部塞给了黑市。那是一瓶暗精灵毒药,仅需舔上一口就会死亡。
布姆将其撒到了头领某个娇妻的靴子上,只因头领有个令人不齿的癖好,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头领当晚因体内器官溃烂而亡。
“你曾经羞辱过我,但最重要的是,还没有支付酬劳。”
“你曾经说我是个野种,难道你知晓我的父母是谁?”
“你曾经暗中抢夺过我的食物,要知道那半块黑面包,可是我用一顿鞭刑才换回来的!”
“你曾经与我不谋而合,但却要比我先一步出手,盗取了那个贵族杂碎的钱袋,并且还瞧瞧将一部分藏到了石板下。”
“你曾经...”
那天是布姆的第一次蜕变,他背叛同类的同时,同类也背叛了他的信念。Betray一字亦可解作“出卖”,同类从此在他眼中不过渣滓,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出卖,所有人被他当棋子般利用。
可若是换个角度去审视,也正是因为布姆的行径,让整个贫民区再次重新归于安宁。再没有什么地下组织,再没有什么“头领”,每个人都各凭本事生存,公平且理所应当。
“这是我好不容易才讨回来的食物,你们还给我!”
“不行!这些铜币是我打算捐给修道院的,那里有人生了病!”
“呜呜呜,求求你们别再打了,我什么都不要了还不行么...”
那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丫头,布姆只瞧上一眼,就分辨出了她来自修道院,因为只有修道院里的孤儿才会佩戴那种天使雕像。
并且布姆也早就认识对方,对方与他曾经一起深陷贫民区地下组织,只不过自己选择反抗,而对方则更倾向于顺从。
一柄钢刀插入了某个同类人的胸膛,鲜血喷涌的场面令所有人心生畏惧,更让布姆的表情愈发狰狞。
交出身上所有东西,然后闭上嘴巴离开。这是贫民区里不成文的规矩,至少适用于犯罪者间。
“保护好这个垃圾桶,它是你挨过黑雨夜的唯一希望。”布姆说罢转身离去,只因不愿再瞧见对方脖颈处的天使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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